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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爭寒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從畫舫離開站在湖邊,他的心和這片雪夜一樣冷。他穆家的身份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用不好會傷人傷己。梁簡很清楚,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這兩年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梅爭寒心裡困惑,始終不得要領。他的腦海里有一個模糊的猜測,可每次想要去抓住時又會什麼都抓不到。那個想法很淺,根本就握不住。
第164章
二十年前的舊事查的很快, 梁簡入獄後的第三天負責查辦此事的官員就把調查結果寫成奏摺遞給李鈺。青司鑒不可能去追無上皇的過,所以罪責由掌司的師父一人承擔。隱去無上皇的密令, 變成青司鑒在星象上的錯誤導致梅爭寒流落民間。
李鈺下令將梅爭寒的身份昭告天下, 讓他認祖歸宗, 即刻從驛館搬回公主府。同時也感念江義和陳秋的仁義保全梅爭寒的性命, 封江盛雪為縣主, 賜封號明月。江義和陳秋亡故, 陳家是江盛雪唯一的親屬, 梅爭寒認祖歸宗, 她自然也要回歸陳家。李鈺順道也下旨嘉獎陳家,讓人把消息帶去滇西告訴江盛雪。
短短數日,王城是風雲變幻,梁簡入獄,梅爭寒一躍成為大長公主之子。李鈺為了慶祝他回來, 還特意在宮裡辦了一個宴會, 下令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其親屬赴宴。
梅爭寒的身世出乎太多人的意料, 他們甚至還覺得不真實。不過這一切的茫然在看見梅爭寒哪張臉後都變成原來如此的瞭然,同時也有人隱隱猜到李鈺為什麼要將梁簡打入天牢。
一個手握重權的城主, 一個皇室宗親, 身後所牽扯的都不是小勢力,他們感情越好就越讓人忌憚。李鈺不可能犧牲梅爭寒,那就只有委屈梁簡。
比起宮宴上的喧囂, 天牢里要冷清多了。王城腳下的天牢關押的都是重罰,李鈺大婚時大赦天下也沒幾個能走出去, 入了此地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梁簡的牢房在最里側,李鈺下令不許任何人探監,自然也不許任何人刁難。他的牢房四周都是空的,很安靜。
梁簡在這裡本該很安全也很舒坦,可偏偏他現在身上帶著傷。傷勢不重,都是皮外傷,用鞭子抽出來的,其中一道在下顎。動手的人本來是衝著他的臉打的,梁簡想著梅爭寒最喜歡他這張臉便躲開了。
來給梁簡送飯的牢頭看見梁簡這個樣子嘆了口氣,蹲下身把今天的飯菜拿出來遞給梁簡,順帶還多放了一瓶酒。
梁簡愣了愣,牢頭道:「今天宮裡設宴,我想你應該會想喝一點。」
牢頭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充滿了憐憫,梁簡來那天是馬公公親自押送過來的,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傷著,可是天牢之中最是見不得光,有些話說了和沒說一樣。牢頭們不敢對梁簡動手,但外面來的人就不同了,他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只好睜隻眼閉隻眼。
梁簡拿過酒瓶子喝了一口,很普通的高粱酒,很烈。一口喝下去嗆的他直咳嗽,他沒梅爭寒那麼好酒,對這種烈性的酒並不是很喜歡。
牢頭見他咳嗽,眼裡沒有鄙夷反倒是笑了笑:「自家釀的,你別嫌糙。」
梁簡道:「很少喝這種烈酒有些不習慣,不過爭寒很喜歡,他這會兒應該在宮宴上陪那些大臣喝酒吧。」
梁簡的眼中多了抹追憶的色彩,牢頭有些驚訝,道:「你怎麼知道他在宮宴上?說起來我都不知道該同情你還是該恭喜你,你入了大牢你義弟卻成了大長公主的兒子。我聽他們說你們關係很好,那他會不會救你出去。」
「不急,我這牢還沒坐舒服呢。」梁簡大笑兩聲,又灌了一口酒。
牢頭還沒見過蹲大牢都能如此開心的人,覺得梁簡有點傻。他看了看梁簡身上的傷,道:「皇上不讓我們為難你,可那位是傅大人的孫女,我們人微言輕說話不管用。好在今天她也在宮宴上,應該不會來牢里找你麻煩。」
牢頭的話讓梁簡頓了頓,他低頭掃了眼自己身上的傷,眸光暗了暗。他入大牢的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傅雲就來牢里找他,旁人牢頭攔得住,可這位頂著傅家大小姐的名頭進的很順利。
梁簡和傅家明面上並沒有大的恩怨,可這傅大小姐就跟吃了火藥一樣,也不知道梁簡哪裡得罪她,特意跑來對梁簡動刑。顧念著之後的計劃梁簡沒跟她一般見識,讓了她幾鞭子可不代表是由著她欺負。
面前這位牢頭是個心眼實在的,梁簡謝過他的酒勸他離開,免得等下被人看見說不清楚。牢頭點了點頭,說自己一會兒回來收碗筷。
梁簡一個人喝著酒,月光透過小小的窗戶落進來,在地上照出一片銀光。梁簡坐在黑暗之中,看著小小的一片光明之地,想像梅爭寒在宮宴上的樣子。
「他肯定氣壞了。」梁簡笑了笑,料想梅爭寒不會因為今夜的事感到開心。他事先什麼提示都沒給,突然來了這一出,還把自己弄進大牢,梅爭寒指不定還在生氣。不過梁簡不擔心他衝動,他的身邊有很多人可以穩住他。就算都穩不住,還有梁簡留下的陳文墨這枚棋子。
剛離開的牢頭沒一會兒又折回來,梁簡聽見腳步聲看他一眼道:「我還吃……」
話還沒說完,站在外面的牢頭就先開口冷聲道:「你怎麼受傷了?」
梁簡一愣,抬頭看向氣質截然不同,渾身散發著冷意的牢頭,站起身大步過來靠著大牢的鐵門,試探道:「葉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