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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刀刃尖端變成黑色,梁簡一開始以為是血,等江盛雪順手拿過一個茶杯,將刀刃放進去,然後往裡面倒熱水,梁簡才看清是蠱。
整個刀尖都是蠱蟲,遇水以後從刀刃上脫離,漂浮在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占據整個杯子。
梁簡突然覺得有點噁心,他扭過頭,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梅爭寒,問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蠱蟲被清理了,但毒素還沒清乾淨,我去給他抓一副藥煎服,大概明天早上就能醒。」
江盛雪把銀刀從杯子裡抽出來擦乾淨,又把梅爭寒身體上的銀針都拔下來一一收好。梅爭寒後背的黑色褪|去很多,紅色也在消散。江盛雪注意到他身上還有其他沒有癒合的傷,不由的心酸,眼眶發紅。這段時間發生太多的事,接二連三,連口□□的機會都沒有。
梁簡把梅爭寒翻過來,讓他平躺在床上,只給他穿上裡衣,外衣脫下來疊好放在一旁。
江盛雪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要出門抓藥,被梁簡叫住。梁簡站起身,走到江盛雪面前道:「此地魚龍混雜,你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你把藥方告訴我,我速去速回。」
梁簡他們到此地已經是傍晚,給梅爭寒解蠱這會兒功夫,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來。順著房間的窗口看下去,外面的街道掛滿燈籠,火光連成一片,像倒灌的星河。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偶爾還能看見幾個酒鬼在朋友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江盛雪手無縛雞之力,又是個俏麗的姑娘家,梁簡不放心也是有道理的。
「我……」被自己提防的人送上關心,江盛雪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瞅著梁簡半晌,才想起來報出藥名。
梁簡默默聽完後重複一遍,確定沒有錯後,叮囑道:「這客棧里有不少江湖人,我離開這段時間,要是有人上來敲門,不用理會。」
江湖人行事各有不同,有人好結交朋友,看上投緣的,說不定就會上門去問好。當然也有人打著交友的名義,上門騷擾。
「倘若對方不知趣,硬闖進來,你可敢殺人?」梁簡問道,江盛雪臉色白了兩分,但最終還是堅定的點頭。
梁簡笑了,他把手上的一隻護腕取下來,遞給江盛雪道:「這隻護腕裡面藏有八支袖箭,只要按動上面這個鐵片,袖箭就會發射,二十步內可以取人性命。當然,你也不必太過緊張,這東西現在不一定用的著,你留著防身。」
張鐸做的這個護腕大小可以隨意改動,梁簡倒不擔心江盛雪帶不上去。他把操作的方法交給江盛雪,見她緊張,知道自己可能把話說的太重嚇到她,又出言寬慰。
江盛雪摸著手腕上多出來的冰冷鐵器,一言不發。袖箭是防身之物,梁簡竟然願意給她,就不怕她背地裡拿他試刀?
梁簡出門買藥沒有耽擱太多的時間,他把藥交給店小二讓他把藥煎好端上來,順便把吃食一併送上來。江盛雪和梁簡在屋子裡簡單用過晚膳,梁簡就催江盛雪去隔壁休息。
「我和爭寒風餐露宿習慣了,倒也沒什麼。你一個大姑娘跟著我們奔波兩日,這臉上的疲倦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別在這兒跟我逞強,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我可不想明天爭寒醒來看見你精神不振,還以為我虧待你。」
江盛雪執意留下照顧梅爭寒,被梁簡三兩句話擋回去。面容憔悴的姑娘看著梁簡,心想這位置是不是反了?她才是梅爭寒的親人,怎麼讓梁簡一說,她反而有種成了外人的感覺。
梁簡才沒空琢磨江盛雪的心思,客氣又不容拒絕的把人請出去,趕巧店小二送藥上來撞見這一幕。江盛雪畢竟是個姑娘,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大半夜和兩男人湊一間屋子不太好,氣惱的跺了跺腳,轉身進了自己屋。
店小二把藥遞給梁簡,眼神在梁簡和江盛雪的房間來回瞟,心裡好奇二人關係。
「我妹妹脾氣不太好,小心你的眼睛。」梁簡合上門前,嘴角帶笑的對店小二說著殘忍的話,讓店小二硬生生打個寒顫,一溜煙跑下樓。
店小二送來的藥溫度剛剛好,梁簡坐在床邊扶起梅爭寒,讓他靠在自己的臂彎里。昏迷的人意識不清,喝藥都是靠本能的吞咽,每次喝進去的藥湯很少。梁簡也不嫌煩,他端著藥碗,餵藥的動作熟練而溫柔。
這樣的場景他並不陌生,因為前世最後那段歲月,穆爭寒被他強留在府中養傷,餵藥換藥都是他親力親為。他甚至還記得一次要給穆爭寒餵多少劑量,他才不會吐出來。
習慣成自然,他跨越前世來到今生,沒變的是懷裡的人。
第18章
「大將軍,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老奴就要去軍營找你了。」
梁簡在城外巡營歸來,剛到家門口下馬,家裡的管家就匆忙迎上來,蒼老的面容上滿是焦慮之色。他是從梁簡進江城就一直在身邊照顧的老人,現在徐良川登基為皇,在宮裡照顧他的人多得是。梁簡戀舊就把管家要過來,安置在府中。
管家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平日裡也頂多管管內院的事。好在梁簡即便手握兵權,官拜一品,也不好奢靡,府中沒什麼需要費神打點的事,管家一個人還管的過來。
梁簡讓小廝把馬牽下去,快步走到管家跟前,壓低聲音道:「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