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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就有人用過這個蠱毒——蠶心蠱。
這個蠱的潛伏期長達半月,中蠱的人一開始就是後背赤紅,起蠶線,傷口癒合緩慢。半月後,蠶蠱成熟,會吐出毒素,讓人全身僵硬,七竅流血而亡。
「你中蠱多久了?」梁簡問道,這個蠱的解法有些複雜,而且會讓中蠱的人元氣大傷,不適合現在替梅爭寒解。
梅爭寒想了想道:「今天是第六天,怎麼,你認識這個蠱?」
「嗯,」梁簡點頭,手按在梅爭寒的肩膀上,讓他轉個身面對自己,也把他的傷暴露在陽光下:「這個蠱叫蠶心蠱,潛伏期半個月,半個月內中蠱的人不會有任何的不適……受傷的人除外,比如你這種,傷口的癒合會變的緩慢,在加上處理不當,就癒合的更慢。」
梅爭寒的手裡還拿著咬了一半的饅頭,猝不及防和梁簡的臉對了個正著,他把嘴裡的饅頭艱難的咽下去,避免自己太激動噴梁簡一臉。
昨天晚上光線昏暗看人都是黃|色的,現在青天白日,梅爭寒才發現梁簡長的真好看。面白如玉,唇紅齒白,眉如墨畫,眼如寒星。他低著認真的幫梅爭寒清理亂七八糟的傷口,神情認真,目光暗沉,像江河裡泛起的漩渦,一不小心就把人拉入其中。
梅爭寒禁不住想摸摸自己的小心臟,他長這麼大,走南闖北四五年,除了自己這張臉,見過最好看的人就是江盛雪。然而現在,看見梁簡,他覺得他對好看的定義得改一改。
江盛雪好看,那是美人如畫,筆墨入眉眼的好看。而梁簡的好看,是仙人凌然入凡塵,一顰一笑疏離清冷,教人面上生不出褻瀆,心裡卻翻來覆去的惦記。
「嘶,疼。」梅爭寒看的太入神,要不是腹部傳來刺痛,估計都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裡。
梁簡看他一眼,心想疼就對了。他好心好肺的給人清洗傷口,那個人卻在用眼神盯著他,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游神。
梅爭寒疼的直冒眼淚花子,心想梁簡到底是真的手黑,還是因為不滿意自己剛才用眼神褻瀆他。
「對啦,你說的那個蠶心蠱,你會解嗎?」
梅爭寒的眼裡都是淚光,梁簡到底不忍心,手上的動作輕柔起來。傷口上的刺痛一緩,梅爭寒的注意力又不在這上面,走神之際及時拉住自己的思緒,問起蠱的事。
梁簡道:「可以,但是解蠱之後你需要靜養,不適合現在替你解。」
「……」梅爭寒把梁簡這話在心裡過了兩遍,瞅著他的平靜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的意思是短期內,你會跟著我?」
「如果你不介意,讓我一直跟著你也可以。反正我孤身一人,飄如浮萍,也沒地方去。」梁簡坦然的笑道,他是真希望梅爭寒把他留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梅爭寒被那句孤身一人觸動,不由的想到自己現在的遭遇,道:「我和你一樣無家可歸,誰也別嫌棄誰。這件事過後,你要是不介意,我們結為兄弟,一起浪跡江湖。」
結為兄弟嗎?梁簡看著面前這個人,沒有爽快的答應,而是留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比起結為兄弟,我更想和你拜天地。
梁簡把自己的心思藏起來,沒有袒露。
「行了,傷口都清理好了。你也吃完了,現在我們來談談救人的事。」
府衙的人為了能夠在江家守株待兔,不但在江家外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人,還限制江盛雪的人身自由。現在江盛雪除了靈堂,哪裡也去不了。而梅爭寒一直沒有離開縣城的原因,也是因為要帶著江盛雪一起離開。
江義是老來得子,對江盛雪和梅爭寒都十分喜愛,江夫人過世的早。現在江盛雪只剩下梅爭寒一個親人,如果梅爭寒不帶她走,她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
而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如何引開府衙的人,把江盛雪從江家帶出來。
「你師父的靈柩是不是還在靈堂,沒有下葬?」梁簡記得自己昨天在房頂上往江家看一眼的時候,隱約看見靈台上還停著棺材。
梅爭寒點頭:「衙門連門都不讓盛雪出,自然也不會讓我師父的棺槨下葬。」
「雖然秋季氣溫不高,屍體的腐爛層度不會很快,但停的太久也不是辦法。這種事情你們鄰里總該是看不過去的,我想可以從他們身上想想辦法。」
「我已經夠給鄰里添麻煩,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牽累他們。」梅爭寒有些不贊成梁簡的做法,要是鄰里出手相助,他們一走了之,縣官之子肯定會遷怒。
「你想多了,我不是要他們幫你,而是要他們幫你師父下葬。」梁簡笑道:「你師父入土為安,江盛雪身為女兒總得出現在墳前盡孝,到時候人在城外,逃脫的可能性也更大。」
城裡都是府衙的眼線,就算梅爭寒把江盛雪帶出江家,也沒辦法把她帶出城。甚至運氣不好點,兩個人都會成為衙門的網中魚。
但如果在城外,情況就有所不同。
梅爭寒思考一下這個辦法,覺得可行。可是他們要如何請鄰里幫忙,又不擔心他們招致報復?
「法不責眾,官不引民怒。現在城裡局勢不明,看似大部分權利在縣官兒子的手裡,但小部分依然在活動使絆子。如果這個時候,引起大規模民怨,郡官會把任命往後壓。所以官府明知有人幫你,也不敢把事情擴大,只敢限制江盛雪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