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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簡說到最後已然動怒,要不是顧忌還在宮中,只怕已經壓制不住怒火。雖然他對自己的遭遇輕描淡寫,但其中隱含的東西已經全部提到。杜平面色大變,梁簡神情急切不似作假,他真的寄出去三封信,可是這信並沒有落到杜平的手中。
杜平不由想起范佟和他爭這次機會的反常,聯想到梁簡說的信心中大駭,范佟肯定早早地知道梁簡的下落故意不說,就是料到他會遇見梁簡。江城如今的局面和梁簡離開前大有不同,對梁簡他們心中都有疑惑。
一再被梁簡逼問,杜平已經失去先機,連忙道:「大統領恕罪,屬下……屬下並非有意欺瞞,實在是……」
杜平欲言又止,為難地看著梁簡,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你說的信屬下和城主都沒有見過,肯定是被人藏起來了。」
梁簡余怒未消,目光泛冷:「我現在雖不在城中,但好歹做了四年的統領,對你們也算有所了解。江城有大哥坐鎮有你輔助,誰敢在你們面前做這種事?還是說有人想要陷害於我,離間我和徐大哥的關係故意而為,不希望我回去。」
寄出去的信沒有到徐良川的手中,梁簡想不起疑心都難。
杜平正愁不知道如何騙過去,聽見梁簡這樣說頓時心生一計,面露悲痛之色,扼腕嘆息:「大統領你有所不知,自從你失蹤後出了很多事,江城此刻的情況並不樂觀,城主他並非不想前來而是不能來。」
梁簡臉色發白,猛然抓住杜平的手,追問道:「什麼叫不能來?」
杜平只覺得小臂一痛,神色更是悲戚,眼中有淚光閃爍:「當日黑烏鴉襲擊江城,大統領你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城主也深受重傷。范佟等人趁機作亂,我一人之力難以制衡。現在江城局面混亂,城主還在病中,我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杜平說的情真意切,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范佟的身上。反正梁簡和范佟本來就有仇怨,梁簡就算心中起疑也不會深想。
「好一個范佟,我把他打壓至此他竟然還能反擊,當真小瞧了他。」梁簡眼中殺意一閃而過,杜平只覺得渾身發冷。梁簡鬆開他的手,隨即像是想起什麼,道:「徐大哥的傷很嚴重嗎?怎麼過了那麼久都沒養好?你們是怎麼照顧他的。」
梁簡一提起徐良川就不冷靜,杜平都看不明白他是真情還是假意。當日黑烏鴉襲擊江城,徐良川遇襲一事疑點重重,失蹤的梁簡自然就是大家所懷疑的對象。可是今日見了梁簡,杜平有些不敢確定。如果真的是他害了徐良川,以他現在的地位,根本沒必要繼續惺惺作態。
而且徐良川的情況已經不能用嚴重來形容,他根本就是個廢人,要不是還沒找到青玉印,杜平和范佟絕對不會留下他。
杜平在心中沉吟,這倒是個試探梁簡的機會。如果徐良川的事情是他做的,那他肯定知道徐良川已經廢了,如果不是他做的,掩蓋住真相也能穩住他。
杜平想了個比較穩妥的法子,面不改色地撒謊道:「城主大人是中了毒,江湖上的東西本來就麻煩,大夫們束手無策,所以一直拖著。」
杜平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梁簡的臉色,只見梁簡眉頭輕皺,懷疑地看過來。他這個反應好像是知道點什麼,杜平背後汗毛倒豎,難道真的是梁簡做的?他親手廢了徐良川還能面不改色地裝出一副兄親弟恭的樣子,詢問徐良川的身體狀況,這人何時變得如此可怕。
杜平心中驚駭不已,短短數月,他已經看不透面前這個人。只是不知道他會對這個編出來的答案作何反應,是責備還是詢問更多的細節。
「我看是你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正好我身邊有位大夫,等王城的事情結束我隨你回江城看望,讓我身邊的人替徐大哥診治。我就不信,黑烏鴉用的毒真有那麼邪門。」
答案出乎杜平的意料,梁簡是提出前往江城為徐良川診治,他要回去。
杜平不由愣住,剛才的猜測產生了動搖。難道梁簡和徐良川被廢沒有任何關係?杜平仔細回想遇見梁簡後的一言一行,他好像從一開始就認為徐良川還好好的呆在江城,並沒有覺得徐良川受傷中毒。他對江城和徐良川的情況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印象都還停留在他失蹤之前。
可實際上江城已經亂成一團了,杜平暗道這是個機會,梁簡如今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裡,要是能得到他的幫助,江城成為囊中之物指日可待。至於徐良川的事,他有的是法子栽贓給范佟,暫且瞞著梁簡也無妨。
想明白其中利害,杜平臉上多了幾分笑意,道:「城主大人要是知道大統領回去一定會很高興,而且有大統領坐鎮,相信江城的亂局很快就能穩定。」
梁簡頷首,心道徐良川現在恨不得喝他血吃他肉,能高興才怪。
杜平和他帶的侍衛住在以前徐良川落腳的地方,他問梁簡要不要隨他前去見見以前的屬下,梁簡說那些人一向懼他,他還是不去了。等把王城的事情辦完回江城,要見面的機會還多著。
梁簡以前的確不是好相處的主,那些屬下不見得歡迎他。杜平見他拒絕便沒有多言,和他在宮門口分別。
看著杜平上馬走遠,梁簡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冷冷道:「我要是真隨你一同前去,你還怎麼和下屬商量對策。」
杜平心思深沉,今日的話他就算此刻信了八分,回去後一番思量,想必也就只信個兩三分。不過那都無所謂,梁簡要的就是杜平覺得他可以利用,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看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