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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那一年,世民抱病在身,於高墌城內據守不出,劉文靜擅自決定與薛舉公然對陣的那一日。他也在場,他本是打算暗中以寒宮支援世民的,卻不料碰巧在那一日目睹了那個場景。
那個人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他的生命里。雪白的身影自半空飄落,紛紛揚揚的花瓣似乎帶著春天的氣息,撫過人心口,化在最溫柔的角落,讓人終生難忘。
所以他才讓孟岩喊出了第一聲天降神女的口號,他怕這個女子會被人當做怪異之物來囚禁。
若是僅僅如此一面之緣,他不會像現在這般失魂落魄,可是上天註定要讓他們再次相遇,在瓦崗亦或是洛陽,他都感嘆著命運的神奇,卻又歡喜異常,可是後來她還是選擇了秦王 府。
他根本就不敢去見她,所有人都勸誡他說神女已和秦王聯手,而且他知道世民亦在等他上鉤,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在她喝醉酒後親自送她回了秦王 府。
他本以為,只要自己不在乎她,她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待在世民身邊,不用被人算計利用,所以他選擇了推開她,推開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沖他張開的懷抱。
眼角似乎有淚水滑落,李建成仰頭望著天空,任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吻上他的鼻尖。一切都是他的錯,既然愛了就不該畏首畏尾,是陷阱又如何?只要誘餌是她,就算一百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只是沒成想,自己這輩子,還會遇到這麼一個可以讓自己奮不顧身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有些事情只能靠番外來解釋啦(捂臉)
下一篇就是世民啦~
☆、李世民番外(上)
曾經劉文靜過世之前,曾與我說過這麼一句話,他說若是我能親自瞧見當年你從天而降的那一幕,我一定不會質疑你的身份,我一定會更為深切地愛上你。
涵兒,也許是我一開始就錯了。
錯在將你當成了我全身而退的籌碼。
錯在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我愛你。
還記得那日西奴遍體鱗傷地出現在我跟前,也不對,你曾給她起名叫恆月,永恆之月,動聽之極,溫暖到人的心坎里。她告訴我說你在途中被人追殺,失了蹤跡,生死不明。當時的我勃然大怒,卻根本無處可發,因為你的離去怨不了別人,都怪我自己。
人生第一次,我嘗到了恐懼的味道,未曾想隨父皇起兵征討多年,刀鋒劍雨中從不畏縮的我,竟然破天荒地為你而揪心。
直到後來,我以為那一日的相處早便被時光磨去,可卻不經意間聽聞你被李密囚在軍中,李密背棄我大唐而去,父皇正打算派盛彥師前去剿殺,可我卻鬼使神差地跑去向父皇請命前去督軍,當時的我只是以為自己想看看你如今過得可好,我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
可是為什麼,當我在路邊撿到狼狽不堪的你時,心底竟疼得這般厲害?你昏迷在塌上的那些日子,我守在你床前,心情似乎漂浮在天空的流雲。是了,我害怕,害怕這個似乎忽然有了軟肋的自己。
我知道,長孫無雙想借長孫無忌的手將你毀掉,所以長孫無忌才會千方百計地和你偶遇,然後大醉淋漓。我知道他要在你喝醉之後離開,任你自生自滅,可是那一夜的我卻只能坐在你的屋中漫長地等待,而沒有辦法義無反顧地衝到你面前。
是啊,這個計劃,我進行了這麼多年,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剛剛認識的女子半途而廢呢?至少,我是這麼勸著自己的。
可是,當你推開屋門為我披上衣服的那一刻,我好像重新擁有了陽光。黑夜之中你的眸子清亮誘人,當時的我在想,要是能將你鎖在身邊,該有多好?
後來的我卻一直不知道那一夜到底是我的幸還是不幸。那一夜,太子將你帶回秦王 府,長孫無忌告訴我說,根基穩如太子,竟也會有了弱點軟肋。我知道,我終於可以反擊太子了,利用你來對付他。可是他們不懂,你也是我的心底一碰就痛的傷口。
還記得那一日我的生辰,我蹲在你跟前,說要以身相許。你的眼神慌亂無措,可是我不想放手,我以為只要我再堅持一步,你就會愛上我,到那時就算全天下人都讓我放棄你,我也不會鬆開牽著你的手。
我要你和我一起,登上那個最為尊貴的位置。
可是我望見了你凝視他的眼神,也許你自己都不曾發覺,那個眼神里凝聚的淚光,仿佛要將人吞沒。所以我才會找人跟蹤你的所有活動,我果然知道了你主動吻了他不是嗎?可是你寧願去追逐一個推開你的人,卻不願正視我的感情麼?
你離開王府後,我便似瘋了一般日日在府外忙著那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事情。可若是我知道自己會錯過你來告別的那一日的話,我定會天天窩在王府,哪怕做個被人指責的無用王爺。
我知道你受了屈辱,而我卻不能將她趕出秦王 府,卻還要日日以禮相待。
或許,我不該再去想你,因為早就不配。
是否只是一念之差,卻註定要與你相隔天涯?
☆、求良日祈福玉皇廟,再遇險明涵險失身
長安以北有處勝地,名喚聚仙谷,聽說此間風景如畫,一到春季便百花齊放,是個極美的地方。
恰巧今兒個年初,李淵在此處建了一座寺廟,名喚玉皇廟,以賀齊王大婚之喜。這玉皇廟也因了位置極佳,一經蓋起便遊客如織,香火不斷。
前些日子,李淵應了突厥阿史那王子的請求,說是要派人去玉皇廟求個良辰吉日好以公主之禮將我嫁去突厥。阿史那聽聞後興奮地跑來萬貴妃處找了我多次,萬貴妃知道我心情不佳,遂拿著中原大婚禮節的藉口都給搪塞了過去,所以阿史那一直未能如願見著我。
眼瞅著明日阿史那一行就要先行啟程趕往東突厥,我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派人去準備一輛馬車,趕去齊王府看望小汐。一路上眉頭卻始終皺成一團,不知為何,當日李淵說要派人帶我去玉皇廟祈福時,長孫無忌二話不說地便主動請旨前往,李淵倒是極為信賴長孫無忌,滿口答應了下來。只是我不明白長孫無忌到底是何意?按理說自從我於太原虎口逃生回了長安之後,我們就未單獨見面,更別提深入交談。就連上一次自在地開玩笑,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就這樣胡思亂想地到了齊王府,小汐如今已是齊王妃,早便換了之前的屋子,入住了齊王府的正堂。齊王府的幾位婢女將我引著路過一片桃林,桃花夭夭,燦爛若天際的雲霞。後來的我才知道,那是元吉為了小汐,親自從長安城外移植過來,又親手栽種的。
小汐的屋內正燃了安神的薰香,我坐在那張紫檀木所制的靠椅上,有些睏乏地闔了闔眼,小汐自塌上起身走到我身後,伸手幫我揉了揉額角,這才輕聲道:“涵涵,你不是說有些話要交代給我嗎?”
我有些懊惱地一拍腦門,連忙將她拉到跟前,四下望了望,道:“碧螺呢?”
前幾日我將碧螺送到了齊王府來,離開時碧螺的眼眶通紅,卻硬是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我叫她幫我出去採購些綢緞,你不用擔心,有什麼便直說罷。”小汐坐下端了杯茶,順便咳嗽一聲,將服侍的下人都趕到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