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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也許最不公平,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收穫自己夢寐以求的感情。
“原來緣分是用來證明,你突然不愛我這件事情。”
每次唱完這首歌,我總會靜默半晌,默默想著那些年和孤兒院的孩子們一起固執地守在電視機旁等待仙劍的日子,想起母親那守望愛情而不得的失落和絕望。
忽地感覺有一雙手環過我的脊背,我微微睜眼,李世民不知何時已來到我身側,此刻正將我攬在懷中,右手輕輕拍上我的後背,“涵兒,我不知道之前的你經歷過什麼,可我知道,只要有我李世民在一日,我便會護你一日,你相信我嗎?”
我窩在他懷中,第一次沒有推開他的擁抱,也許這樣也好,他是未來的皇帝,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會選擇他,不是嗎?
正在飲酒,淚水驀地便落了下來,滴在我手背上,灼燙地驚人。
我連忙抬起衣袖遮上雙眼,悄悄拿過碧螺遞來的錦帕抹掉眼淚,而後,微笑著側身,沖李世民眨眼道:“世民,我有些氣悶,想帶著碧螺先回府,可好?”
李世民眸光深沉,蹙眉瞅了我片刻,道了聲:“好,那你先回,我也會儘量早些回去看你。”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壽星,你留在這兒好好陪大家盡興才是,不必擔心我。”
李世民又深深望了我一眼,沒再言語。
我默默起身,靜靜退出大堂後,腳步不由有些虛浮,碧螺連忙攙上我的胳膊,“姐姐今夜到底是怎的了?怎會如此傷情?碧螺心裡看著都難受。”
我攏了攏身上的氅衣,微微一嘆,也許這便是造化弄人,我又能如何?
是的,也許我做夢也不曾想過,我和他最終會以這種身份再次相見。
大廳之上,一身金絲龍紋長袍,那人手持酒樽立在我和李世民的席前,氣質卓然,笑容謙遜,聲音溫淳舒緩卻又威嚴自生,這是從未見過的模樣,也是我無力靠近的模樣。
只見李世民拿起酒杯,聽得清脆一道聲響,兩人對飲而下,李世民眉眼俱笑,“多謝大哥貼心籌備,世民心下歡喜得很。”
是了,大哥,我的眼前忽地有些模糊,我確實從未想過,那個我空閒時分念過無數次的人竟是大唐太子,李世民的長兄,東宮之主李建成。
是了,如今這個在我面前和李世民談笑風生的太子爺便是去年冬天和我一起在兵荒馬亂中守望相助的莫君輕,莫大公子。
我忽地輕笑出聲,眼淚生生憋回眸中,那人終于禁不住低頭望我,目光如炬,灼傷了我的心口。
“神女似乎臉色不好,需要建成去請太醫過來瞧瞧嗎?”
呵,再也不是一開口便欠扁的語氣,再也不是狀似無意卻關心的問候。
我有些固執地抬眼望他,終是忍下了心底那抹強烈的欲望。也對,或許於你而言,我們不過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罷了,陌生人。
“太子殿下憂心了,明涵並無大礙,只是多飲了些酒罷了。”
李世民有些擔憂地扶住我的肩膀,那人果真只點點頭,便與世民示意去往別的坐席處。
裹了裹身上的外衣,我從剛剛的思緒中回神,望了望身側一臉擔憂地瞅著我的碧螺,笑了笑,伸手彈上她的額頭,“罷了,都過去了,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而已,放心吧。”
拉過碧螺的手一起鑽進馬車,碧螺使勁握了握我的手掌,似乎在傳遞給我她的力量。
我透過夜風下微微浮動的帘子,望著馬車外那抹清亮的月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曾經偽裝的,故意忽視的,逃避的,如今都大咧咧地擺在面前,那個人,那段故事,那段拼命壓抑的感情,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提起,愛嗎?敢愛嗎?又如何愛?誰又能告訴我?
☆、遇故人明涵終醒悟,首告白太子險吃醋
如今雖已到了初秋的時節,但午後的陽光卻異常地暖融融,讓人有些疲乏困頓,眼睛卻又要生生睜著,酸地人眼淚直冒。
石桌對面的程知節有些拘謹地抿了抿唇,放下手中已然握了半晌的茶湯,聲音有些許乾澀的意味,“明涵姑娘,你可還怨我?”
我輕輕一笑,濃郁的茶湯灌入口中,百味雜陳,我的淚水似乎又多了一分落下的理由。
“程將軍說的哪裡話,是明涵會錯了意,又怎會怨得到旁人?”
就在幾日前,程知節與秦瓊幾人終是得了時機離開洛陽,投奔李唐而來。李淵大喜,命太子出潼關相迎,並特意設宴款待了幾位良將英才,由於太子多忙於政務,遂程知節與秦瓊二人選擇了李世民所在的秦 王 府,以期未來建功報德。
我從李世民那兒得了這個消息時,並未說話,只是後來聽碧螺說,這兩位驍勇英武的將軍入住了秦 王 府的上賓室。如此一來,我與他二人便免不了會時時碰面,我本也不欲迴避,想必我回歸李唐的消息早便天下皆知,他們二人也該早就清楚,只是再次相見時我還不知該說些什麼,又如何去說。
原來,曾經以為此生再難相見的人,總是會在某一時刻,與你不期而遇。
“明涵,當日確實是我的過錯,單大哥懷疑你是大唐的細作,遂讓我想個法子將你騙走,讓你自行離開。可誰知,秦兄竟早已對你真心相付,我的一句謊言,差點便毀了一樁姻緣。”
我的淚水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我微微側身,佯裝不經意地抹了抹眼角的濕意。原來,竟是如此嗎?
因為懷疑我,卻又不想親自趕走我,所以便有了入宮這麼一遭,也辛苦小皇帝做了那戲裡的悲催男配。可是秦瓊他當真不知情嗎?那他當日跑來問我又是何意?
只是無論如何,都過去了。
“程將軍不必如此,當時的事情過去便過去了,明涵早就已經不在意了。若是將軍沒有旁事,明涵就先行告退了。”
我收拾好情緒,正欲起身向涼亭遠處的碧螺招招手,程知節似是有些急了,上前按住我的肩膀,我還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的模樣,就算當日李密大敗之際,他帶我投奔單雄信時都是一副沉著淡靜的樣子。
程知節凝視著我的眸子,認真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可好?明涵姑娘,你可知道,當時的秦瓊並不曉得我們的打算,他只以為皇上下旨為你二人賜了婚,你不知道那一夜的他有多高興,他怕自己太過激動會嚇壞你,遂生生在屋外坐了一夜,這才冷靜下來過去找你。”
我心下微微一顫,那一日,他始終勾起的唇角,他那眉眼之間的笑意,他的認真,他的小心翼翼,我都看得見,可惜我卻沒有明白。如果我知道他當時的心意,我又會如何呢?
“你走後,秦兄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整日沉默寡言,似乎之前的他從來就不曾笑過一般,他有空便憋在軍營訓練,有時不吃不喝,就只是朝著窗口坐著,我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別說了!”
我猛地起身,程知節被我的勁道帶的一趔趄,見我轉身欲走,那人又在我身後拉住我的手腕,聲音異常深沉隱忍,“我會讓他在今日黃昏之時於城西的朱雀橋頭相候,知節還有事,神女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