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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我的話,碧螺連忙攙住我的胳膊,只是我們還未徹底站穩,便聽得一道戰馬的嘶鳴聲,伴隨著不規律的車輪轉動聲,我心下猛然一驚,馬車!

    待我連忙跑到路邊一瞧,這才腦袋一空,險些暈倒。

    碧螺急得直跺腳,“混蛋!這幫殘兵敗將竟敢扔下我們逃了!”

    說著,不知打哪兒爆發出來一股力道,竟瞬間奔上前去,一把拖住馬車的側粱,駕車的小兵似乎嚇了一跳,手上的馬鞭卻敲得更狠,“駕!”

    碧螺的身子被拖在地上,很快劃出一片血痕,覆在干黃的樹葉上,觸目驚心。

    “姑奶奶,你們這般磨磨蹭蹭,小的真的和你們耗不起啊,小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被那宋金剛俘了,又有何顏面回鄉?”

    碧螺一聲不吭,嘴唇咬的發白,額頭上冷汗直流。我終於反應過來,拼命地尖叫一聲,碧螺終是脫力一般,倒在地上。

    我匆忙上前拖起碧螺的身子,碧螺撲到我懷中,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姐姐,對不起,是碧螺沒用!”

    我撫了撫她的後背,笑容有些恍惚,“怨不得你,也怨不得他們,這本就是我太不爭氣,他們能忍受至今已是不易,只是還連累了碧螺你。”  

    碧螺卻抽了抽鼻子,回握住我的手,定定地望著我,道:“說什麼連累,能在這種時刻陪在姐姐身邊,碧螺很開心。”

    我終是笑了,也好,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不妨就帶著碧螺一起離開。

    “姐姐,你醒醒……”

    “姐姐,你不要嚇我……”

    “姐姐……”

    ……

    誰在叫我?

    小腹抽痛地厲害,我的手指死命地抓住身下的草蓆,眼睛緊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噌噌直冒,滑落在我的肩窩,滾燙。有人似乎將濕熱的毛巾搭在了我的額上,動作有些慌亂無措。

    這是第幾次昏睡後又疼醒了?

    夢中自始至終都是那個人,他隱在瓦崗的暮色中,隱在洛陽的輕歌里,最終,卻撕裂開來,再無痕跡。

    呵……  

    他的孩子馬上就要消失了,可是他卻仍在長安的夢鄉里,枕著月色,攬著佳人。

    也許,這就是我的命運。

    愛錯了人,註定會遍體鱗傷。

    “碧螺……”

    我輕聲喚了一句。

    碧螺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就已哽咽不止。

    “姐姐,你為何瞞著我?為什麼不早些放棄這個孩子?你的身體怎麼能經得住你這般折騰呢?”

    我的意識開始渙散,在難民群中流亡了多半月的時間,我的體力已是極限,只是對不起了,我的孩子,娘親沒能保護好你。

    “姐姐,你不要睡啊,我帶你去找大夫,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碧螺哭得聲音已有些嘶啞。

    原來在古代,流產真的就是生命攸關的事兒了。

    只是能和自己的孩子一起離開,未嘗不是件幸福的事情。

    “碧螺……”  

    我艱難地探出右手,碧螺緊緊握住我的手,使命地點頭。

    我笑了,接著才道:“好好活下去。”

    碧螺一愣,隨後,哭得像個剛剛丟了糖果的孩子。

    “還有……幫我告訴他……我恨他。”

    “ 他是誰?…姐姐…姐姐!”

    我的眼皮終於重重地合上,碧螺顫抖著將我護在身前,剩下的,我再也感受不到了。

    李建成,我恨你。

    是的,恨。

    ☆、再赴戰秦王親領兵,機緣巧明涵遇魏徵

    似乎深陷沼澤之中,我掙扎呼救,卻無人相應。胸口逐漸沉悶下來,呼吸愈發困難,我伸手拼命地晃動,想要抓住些什麼。

    猛然手心一暖,十指似乎被人緊緊握在手中,周遭的濕冷沼澤瞬間變了模樣,呼吸逐漸平緩,我極為緩慢地睜開雙眼,一道刺眼的光攝入眸中,我不由自主地去遮住雙眼,卻發現手指根本無法動彈。  

    只見那罪魁禍首將臉貼在我的手背上,並緊緊攥在手心,眉頭緊蹙,睡得極不踏實。我微微一笑,那人睫毛微顫,終是醒了過去。

    “劉大哥,昨夜我又做噩夢了對嗎?”

    對面的人背著日光,握住我的手,笑道:“把我嚇壞了。”

    我亦笑笑,“又連累你沒有睡好,還要跑過來看著我。”

    那人卻不以為意,只伸手貼上我的額頭,“記起些什麼了嗎?”

    我搖搖頭,有些無奈,“每次想想便頭疼地厲害。”

    他一手拍上我的頭頂,爽朗一笑:“那就不要想了,我去做飯,你再歇上一會兒。”

    我輕輕點頭,又靠在背後的軟墊上打算眯上一會兒,卻見一人風風火火地自門外奔入,手上端了一盤軟糕,興奮道:“將軍,姐姐,你們快看,我剛剛做好的糯米糕。”

    此時她伏在我的塌前,眸子晶晶亮亮,我伸手拉過碧螺的手,拍了拍上面黏著的麵粉,“看著還不錯。”  

    碧螺捏過一塊糕點塞進我的口中,我順勢嚼了嚼,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間溢滿口腔,我笑道:“好吃!”

    碧螺這才拿起一塊兒糕點走到立在一旁的男子身邊,有些羞怯道:“劉將軍,你也嘗一嘗罷。”

    那人拿過糕點扔到口中,眉眼含笑地沖碧螺點了點頭,“碧螺姑娘真是心靈手巧。”

    我倚在塌上,望著碧螺這般小女兒情態的模樣,無聲地笑了笑。

    按理說碧螺早便入了唐宮,見慣了形形色/色的王孫公子,可我卻第一次在她眼中瞧見這種眼神。崇拜的,傾慕的,似乎還帶有一絲絲怯懦的眼神。

    我不由開玩笑道:“也不知哪個男子能娶妻如此呢。”

    碧螺臉色更紅,我望著他二人立在一處的身影,愈發覺得般配地很。

    由於還有事情要忙,那人只得先行離開,我將碧螺招到跟前,望著她笑個不停。

    剛剛那位男子名喚劉墉,當時在山西境內招兵買馬時,無意之間發現了碧螺與昏迷不醒的我。之後,我們便被劉墉所救,帶到河北。劉墉此時在夏王竇建德的帳下效力,為了向他們隱瞞身份,我這才裝了失憶這麼一遭。  

    只是醒來後的我才發現,自己是以劉墉妻子的身份被他帶入軍中,接受救治的,也即是說,在竇建德軍中,人人皆以為我與劉墉已是夫妻。

    “姐姐……”

    碧螺的一聲輕喚將我的思緒拉回,我只微微挑眉,碧螺便繼續說道,“姐姐,今晨我本打算在外面的集市上買些胭脂,誰知竟發現有一群神神秘秘的人似乎正在尋找一名女子,那些人雖是尋人,卻又並不張貼畫像,我一時好奇便湊過去聽了那些人的形容,聽特徵貌似找的便是姐姐你了。”

    我微微蹙眉,大唐神女隨軍途中消失,生死未卜,無論怎麼說都是個爆炸性的新聞事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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