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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他二人忍不住唏噓一聲,遂又笑了笑,問道:“得蒙大恩,小女子明涵,還不知兩位恩公如何稱呼?”
前幾日我有傷在身,亦無心旁事,未曾仔細問過他二人的名姓,模樣也未曾瞧個仔細。
如今抬頭去看,才發現左側那人膚色偏白,身形修長,透著一股文雅風流之態。而右側那人,髮型稍為凌亂,一身粗衣,面容精幹,笑容卻極為純粹。
只聽左側那人溫聲開口:“姑娘見笑了,在下程知節。”
程、知、節……
我為了緩和心情,遂頗有興趣地打趣道:“沒成想,你和我男神竟然是一個姓。”
那程知節略有所惑,“男神?”
我頭一抬,認真道:“程咬金啊,二位可認識?”
程知節一愣,右側人一抖。
我一顫,頗感不妙:“怎麼?有問題嗎?”
誰知,那程知節退後一步,而後躬身、行禮:“在下不才,原名程咬金是也。”
我兩眼一番,掙扎著爬起身來,定定地瞅著右側那個小哥哥費力艱難道:“我剛剛聽他喚你秦兄,難不成……難不成你就是秦……”
“秦瓊。”
那人利落答道。
我猛地一拍大腿,終於奄奄窩回木板上,昏過去之前只有一個念頭:“秦叔寶啊秦叔寶……”
電視上那神奇無比的瓦崗寨原是這麼個地方。
毫無意外,我以秦瓊表妹的身份被他二人帶回瓦崗寄宿了下來,瓦崗寨不大,寨子裡卻很是熱鬧,比起前幾日在高墌城外的營地里渾渾噩噩度日要強上百倍。
此外,如今瓦崗的當家乃李密李玄邃,鑑於李密對程知節和秦瓊很是信任,順帶著也較為縱容了我這個“表妹”。遂我每日都可以溜到外面的街市上,鬥雞遛狗,吃遍各種小吃,閒時秦瓊還會教我騎馬狩獵,算是實打實地體驗了一把別人家穿越時都會經歷的人間趣事。
只是我忘了,人間有一句真理,叫做樂極必定生悲。
望著攔在我面前,酒氣衝天的大叔,我汗毛直立,以我敏銳的第六感判斷,溜為上策。誰知還未待我行動,那人的鹹豬手就猛地攬上我的腰,我被勒地一時間有些喘不上氣來。
那人油膩膩的臉上此時正掛著令人反胃的浪蕩笑容,笑眯眯道:“小兄弟,陪哥哥吃些酒如何?”
我悲痛中不由自主地檢討自身,我他喵的為什麼要女扮男裝瞞著秦瓊跑到這破地方學人家風流瀟灑喝花酒呢?穿越生涯難道非要泡個青樓才能圓滿嗎?帥哥沒瞧著這會就要失身了可咋整?
忽地靈光一閃,按此時的情景來看,這位大叔該是偏好男色才對,雖說平時窩在被子裡的我也會偶爾看看耽美,但不好意思我是顏狗,這麼丑的大叔真的欣賞無能……
不知是不是腦子抽風,我猛地拉下自己綁在發上的緞帶,豁出來一般嘿嘿笑道,“這位大叔,不好意思了哈,其實我是女的來著。”
誰知那人本來還有些晦暗的眸光瞬間一亮,只見他向身後使了個眼色,他身後幾個僕役打扮的人便緩緩地向我逼近,天啦嚕,這是要綁架我的節奏麼?秦大表哥,你丫快來救我……
內心哀嚎是一回事,作為一名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我還是在腦中飛速思索著完美的逃跑計劃。不經意地眼神一瞥,我忽地瞧見我右側的那位男子,那人衣著華貴,氣質從容淡靜,此時正帶著幾個隨從打算出門而去,我從這個方向也僅能望見他一抹背影而已。略為沉吟片刻,我猛地一腳踩上大叔的右腳,趁他吃痛捂腳之際,又狠狠補上一記掃堂腿,他便華麗麗地跌倒在地。
於是我趁機迅速地朝那男子的方向奔去,毫無意外地撲進他懷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哭唧唧地喚了聲,“表哥,快救我,他們要欺負我。”
死死摟住他的腰身,不敢抬頭。
也許於我而言,這就是賭博。贏了,江湖再會;輸了,便是萬劫不復。
後來的我也在好奇,當時自己為什麼就這麼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命運押在了這麼個素不相識的小子手裡。
久久未聽見有人說話,我微微抬頭,這才發現此處早已不是那萬香園了。
也正是這一抬頭,我才知道到底什麼才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在這之前,我見過李世民、劉文靜,還瞧見了秦瓊、程知節、李密以及瓦崗的一眾英雄,可眼前之人與他們又有些不同。
他有一種沉靜淡漠的疏離美,還有一種英挺俊朗的朝氣蓬勃,他的眼神可以溫柔淡靜,似乎波瀾不驚,卻又安撫人心,有一種莫名的魅力,隨時要勾人心魄一般。
“這位姑娘,在下是否可以離開了?”
我一愣,怔怔地點了點頭:“可以啊。”
那人卻勾了勾唇,“姑娘你太過熱情,在下實在難以抽身。”
我忽地意識到自己的雙手還拼命地摟在人家的腰上,臉色猛地一紅,馬上自動跳來一米的距離,頗為不自在地笑了笑,順帶來了個九十度鞠躬,道:“多謝公子相助,明涵感激不盡。”
他並未驚訝於我的特殊“禮節”,只輕聲重複道:
“哦?明涵?”
不知為何,這被人叫過無數次的名字在他口中一咀嚼,似乎就變了一種滋味。
我嘿嘿一笑,“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心下的波擾剛剛淡了幾分,卻又見他笑意盈盈地望了我一眼,眼中星光流轉,道:“在下莫君輕。”
靠,不要故意撩妹好麼??
忽地想起夏洛特煩惱,我內心奸笑一聲,佯裝困惑道:“哦,莫什麼輕?”
“君”
再裝,“哦,什麼君輕?”
“莫”
繼續裝,“哦,莫君什麼?”
“輕”
聲音始終清脆利落,溫潤動聽,毫無波瀾。
我終是破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嘖嘖,兄台真是惜字如金哪。”
對面那人只微微勾唇,我又道:“莫兄真是好脾氣,要是換做別人,恐怕早便罵我千萬回了。”
誰知那莫君輕卻浮起一絲笑意淺淺,接道:“記性不好,耳朵也不大好使,姑娘本就已經極為可憐,在下又怎會過多苛責這些小事。”
exm……
我聽到了什麼……
記性不好?
耳朵不靈?
嘖嘖,何為人面獸心何為腹黑嘴欠今日我總算見識到了……
抬頭正欲回懟,剛剛接觸到他的目光,我胸口卻又禁不住一沉,丫的,請不要再拿這種憐憫弱智的表情看著我好不好?
正在我和那莫君輕大眼瞪小眼之際,有人風馳電掣一般竄到我身後,一把將我抱住,死死勒在懷中。我的胳膊被這個勁道箍得發疼,眼淚差點就不爭氣地飈出眼眶。
“姓秦的,還不快給姐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