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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愣,還未反應過來,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小院門口,院內的芙蓉開得正好,午後的陽光撒下耀眼的金黃,顯得花瓣異常絢麗。我心下波擾不休,乃至於碧螺走到我跟前,擔憂地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指,我都沒有察覺。

    秦瓊嗎?

    我曾經最親近的“表哥”,他竟然……這般喜歡我嗎?

    那我呢?當時的在意親近,到底又稱不稱得上是愛呢?

    此時在城西的集市上左右閒逛的我,分外想念起了我們家碧螺,我抬頭恨恨地瞅了瞅身邊某個一臉滿足地啃著一串冰糖葫蘆的傻大個兒,徹底無語了。

    天色已然接近黃昏,街市上卻還是熙熙攘攘,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李世民曾說,此處有一家手工燈籠坊尤為有名,喚作三世琉璃館,聽名字頗為神秘風雅,此間店鋪的燈籠也往往一盞難求。聽說該店主只在每月十七於洄鄉河畔掛滿燈籠,但求有緣人,不求百兩金。想著今日便是農曆十七,怪不得這般時辰還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身側那人許是見我兀自出神,不甘心被忽視,遂忽地舉起自己手上的糖葫蘆,我感到唇上一絲甜膩清涼,凝神望去這才瞧見長孫無忌那廝正將自己啃過的那串糖葫蘆塞到了我的唇邊,我努力平靜下來,矜持地推開他的胳膊,微微一笑:“平時倒不覺得長孫大人是這般平和開放之人。”  

    長孫無忌又咬掉一顆山楂,正嚼得津津有味,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兩個大字—欠扁,“本大人平日裡吃不著這種人間美味,若不是我們神女殿下,恐怕在下窮此一生也難圓此夢。”

    好樣兒的,甩鍋數你丫最厲害。

    聽碧螺說,長安城內的集市大多都是上午開放,可就城西這麼一處,每月逢二逢七都會全天人滿為患,熱鬧非凡。長孫無忌不知搭錯了哪根神經,我午睡還未醒透徹,便被他往懷中塞了一件外衣,迷迷糊糊便出了秦 王 府,以至於我連碧螺在哪都未瞧見。

    本以為他這般著急該是有何要事,誰知他卻拉著我上了馬車,一路奔到城西的町水集市,我哭笑不得,他這算是把初見時搞砸的廟會之旅給我變相地補回來嗎?

    伸手捂上我的眸子,那人笑道:“涵兒,你莫要如此看我,這和傾慕男子的眼神相去甚遠,本公子傷心得很。”

    我拿下他的爪子,皮笑肉不笑,他的手指纖細白淨,就是有些微微咯手。

    “長孫大人好眼力,因為我這明明是關愛白痴的眼神。”

    長孫無忌笑容一僵,猛地咳嗽幾聲,似乎被口中的糖葫蘆嗆到,我忍著笑連忙幫他拍背順一順氣,見他自食惡果的模樣,最終還是不厚道地大笑起來。  

    他瞧了瞧我的模樣,亦忍不住笑出聲來。

    “怎麼?今後還會怨我嗎?”

    我的笑意未歇,唇角不自覺微微勾起,眼神中亦是微波蕩漾,“長孫大人,我為何要怨你?”

    他向四周指了指,拉起我的手,無奈道:“你不是一直怨我當日打亂了你在城西閒逛的計劃嗎?”

    我“哦”了一聲,輕輕點頭,原來,他當真記得。

    那人見我似是無動於衷,復又靠近幾分,還未待我反應過來便貼上我的額頭,只感覺軟軟糯糯的物什輕柔落下,又離開。

    我連忙甩開他的手,跳開一米遠,恨恨道:“長孫無忌!”

    那人卻無賴一般舔舔唇,轉身繼續啃著手中的糖葫蘆,“快些跟上來,三世琉璃那兒的燈籠馬上就要掛起來了,再晚就要錯過了。”

    我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抹額頭上的糖渣,又極不情願地抬步跟了上去。

    夜華初上,只見盈盈白月,流光溢彩,與群星相映,格外寧靜美好。也不知自己當年離開家鄉孤身一人跑到上海之後,已有多久沒有見過這麼動人的夜色了?  

    對那些燈籠並無多大興趣,我坐在一家露天茶館中,望著長孫無忌在那掛滿長燈的迴廊中觀望欣賞的背影,忽地感覺那些燈籠周身的盈盈光斑越發地不真實起來。

    手腕猛地一股勁道,我被扯得有些吃痛,遂狠狠地掙了掙,那股力道不減反增,我被那人拉著離開茶館,遠離熱鬧囂嚷,來到集市的最邊緣,此間臨近河畔,水光幽幽,倒映著滿天星河,格外清靜。

    我沒有掙脫,那人亦沒有放手,兩人就這樣同時保持著沉默。

    我望了望他在夜色中明顯有些消瘦的背影,還是忍不住便想起了初見時他的背影亦是這般清淡孤單,與他身處的繁雜之地格格不入。

    不是我不想開口說話,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身份來面對他罷了。

    最後,還是他轉身將我拉到跟前,他的雙手按住我的肩膀,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黝黑深沉的雙眸,仿佛要將人帶入萬丈深淵一般。

    “聽我一言,不要和那人走得太近。”

    那人是指長孫無忌麼?

    我輕笑出聲,原來第一句話,竟是要叮囑我這些嗎?

    我拂下那人的雙手,語氣有我無法控制的冰冷,“太子殿下有心了,明涵與太子素不相識,竟能有幸勞太子掛念。”  

    夜色浸染,我固執地不去看他的神情,可他那微微頓住的身子還是讓我有些難過。

    只見那人的雙手重新握住我的肩膀,“你明知道有些事情我無法解釋,又何必這般惡語相向?”

    我微微含淚,卻仍是淡淡地抬頭望他,“太子自然不必解釋,明涵亦無心過問。只是明涵的私事,太子也請不要插手才好。”

    李建成默了半晌,眼神拴在我的身上,似乎想將我看透一般,:“世民也好,秦瓊也罷,都比他合適數倍,就算是怨我,也請你聽我這一言。”

    我的淚水驀地落下,原來,我的良配他早已有所考量,只是唯獨不會是他自己。

    嗤笑一聲,我豁出去一般輕聲開口,曾經的刻意偽裝都似乎不復存在,“那你呢?”

    李建成一愣,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如此一問。

    我微微上前,湊近他的鼻尖,在他唇畔烙下輕輕一吻,“李建成,難道你就不想要我嗎?”

    也許,我仍然在賭,賭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似乎不受控制一般,李建成的手滑至我的腰間,狠狠收緊,炙熱的呼吸夾雜輕微的喘息隱匿在夜空中,吹散在細風裡。

    還是被推開……

    我的心瞬間沉入深底,那人由混亂逐漸恢復淡漠疏離,轉身離去之前,那人只道了句:“唐姑娘既然已經選擇了秦 王 府,就該知道自己該扮演何種角色才對。”

    我微微一顫,曾經我刻意迴避的問題再次降臨在我面前,當初入住秦 王 府似乎並不似我想像中的那般簡單,在秦 王 府也已住了小半年,李世民他,竟是再次利用了我麼?

    原來,無論過了多久,我還是單純地可憐,掙扎在權利的邊緣,卻又無力跳脫離開。

    ☆、十五:再相逢天涯成陌路,戰事緊明涵隨軍行

    待我匆忙趕到朱雀橋頭之時,已然有些晚了,月過柳梢,夜已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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