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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剛好就往外頭跑,你還嫌給我添的麻煩不夠多麼!?”
自己不過是去後院的菜園找點吃的,填了填早就大唱空城計的肚子而已啊,結果一回來就看到這人生怕他的病一好自己還會接著折騰他似的只穿一件衣服跪在地上。自己熬更守夜地照顧,他倒不曉得珍惜。這使得月原本就因謝倉野病倒而煩躁不已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刻薄的話語又更加刻薄了幾分。
“你當我給你買藥的錢是大風颳來的不成啊!?想死的話就說一聲,省得我浪費藥錢!”
“死之前記得滾遠一點,可別死在我家門口!”
“救了你可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晦氣!”
幾大筐的惡毒話語剛起了個開頭,就在一個幾乎要把他攔腰勒斷的擁抱下偃旗息鼓。
“喂!你、你想殺了我麼……抱這麼緊做什…… ”
“……我以為…… ”發悶的聲音,有著顫抖的鼻音:“我找不到你了…… ”
“…… ”
記憶定格在那個寒冷的雪日,刺目的紅漓漓灑灑。
離去的身影,決然。
找不到。永遠找不到。
在偌大的迷宮中獨自尋找那唯一的出口,卻怎麼也尋不到。只能一個人孤獨的走著走著,永無終結。
手臂就那麼緊緊收緊。
相互渴求的身體緊貼,填補了冰冷空虛的心。胸中的激盪呼嘯而出,如火的熱情灼人異常。
唇舌糾纏。
兩人從室外一路擁吻到小屋內。
年輕的欲望在空氣中炸裂成無數的火花。
散開的發,褪落的衣。
除去阻隔,在月的背部盛放的紅梅一覽無餘。
美麗的絢爛的繁華的喧囂的……所有的繁華全綻放開來。
淚水打落在那瞭然於心的刺青上,白皙的背上一片晶瑩。
“怎麼?哭了?沒幹過男人所以下不去手嗎?”月推開他,半喘息著冷笑,惡言以對。
謝倉野沒有回答,直接吻住了他說辭千萬的嘴。
景瑜……
景瑜……
景瑜……
親吻,愛撫。
高熱的體溫令彼此意亂情迷,赤裸的肌膚之間有著完美的契合感。
純粹而忘我的投入。
煽情。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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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律輕跳,時而繾綣,時而悠揚。偷得浮生半日閒,謝倉野半倚在門口細細的聽著。
自兩人有過肌膚之親後,月又恢復了終日撫琴。
謝倉野聞得,總是會憶起從前的種種,不免有一種重修舊好的欣喜。
度日如此,倒也甚是愉快。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知音難覓,永不撫琴’。”
“哦,是麼?”月連頭都未抬。“月可從未說過這種話呢。”
“…… ”
“月”的確是沒說過啦。
將視線移到屋外,不期然間,院子裡不知何時到來的訪客令他始料未及。
“葉楊!?你怎麼會在這裡?”謝倉野大吃一驚。
來者正是中越七皇子尚延汐身邊的葉楊。
對於他的造訪,謝倉野倍感意外。許久未見,葉楊竟憔悴了許多。轉念一想,既然葉楊知道自己的所在之處,那豈不代表……
猜到他的顧忌,葉楊答道:“七殿下不知道你在這裡,你的身份暴露後,殿下就失蹤了,就連我也找不到他。”
“什麼!?”
“如今的領兵是北定王爺,不過新帝對王爺的顧忌很大,所以王爺現在的處境也不安生。”葉楊將目光移上他,有著幾分懇求的意味。
“今日我前來,是希望你能助王爺一臂之力。”
謝倉野回頭望了月一眼,可月卻似乎毫不在意的繼續彈琴。
沉吟片刻後,兩人相隨離去。
待兩人的背影完全從眼角的餘光里消失,月無力的閉上了眼。
起身放下竹簾,將俗世的一切紛爭都隔絕在了小屋外。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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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深夜,謝倉野才回來。
一進屋,他就看到月獨自立在窗旁,月光為他的臉塗上一層柔和的色調。
遙夜,清瑟,哀鵲,孤燈,故人,殘月。
離別之夜。
“知道麼,你從未問過我的名字。”謝倉野打破沉默道。
“有必要麼?”月不屑的挑了挑眉。
“的確是沒有。”謝倉野笑笑。各自的身份兩人都知曉,只不過是從未道破罷了。
他的景瑜啊,還是那般的任性調皮可愛啊……
謝倉野抬頭,閃亮的雙目神采奕奕,有著昔日的意氣風發。
看著那雙引得人寧願溺死在裡面的深邃瞳孔,月不禁感慨萬千。
自己……是什麼時候把心失給了這雙眸子的呢?
痴心的,傻傻的,義無反顧。
月光清明,可以看到葉楊在屋外等待的身影。
在你的心中,國家大事永遠都排在最前面。既然你去意已決,不如直接不告而別一走了之,為何你還要回來,擾亂我的心?
你看似溫柔,可是在我看來,其實卻是殘酷無比。
如同你此刻說出的話,一句一句,都殘酷的幾乎令我落下淚來。
“我要走了。”
“中越雖然有錯,可那終究是我的國家。”
“儘管人微言輕,但我還是要努力一回,否則今生坐臥皆難。”
“我必須回去。”
“所以。”
“請你等我,好麼?”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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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近一年,中越與北垣的戰事,最終以北垣的勝利劃下了終結。
中越皇帝尚延文承表歸降,百年歷史的中越王朝覆滅。
在一個遠離烽火的臨江小村子裡,悠揚的琴聲從一間稍顯破舊的屋子裡傳出,院落中則站定了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子。
其中一個衣著華貴,容貌俊俏,一雙藍眼靈動而有神。
另一個雖身著布衣,卻有著如同謫仙下凡般的絕世風華。
“嘖嘖!熙月的琴真是大有長進啊!難怪每次葉月哭鬧,只要熙月一彈琴,小丫頭立刻就乖乖的,這等本事連我都不得不甘拜下風啊!”月頷首,笑著點評道。
自從熙月體弱的娘親過世後,月便將熙月接過來同他一起住。熙月天資聰穎,平日裡聽月撫琴多了,竟做到了無師自通,月只需偶爾稍加指點即可。
前陣子,兩人去趕集,在途中撿到一個棄嬰,月二話不說,便將其帶回來撫養,取名葉月。
衛悠在一旁神情複雜的看著月,月看在眼裡,裝作沒有察覺。
大抵在半個月前,衛悠終於在這個小江村中尋到了他。從那之後,只要一有空閒,衛悠就會跑來遊說他同他回去。對於這一點,月甚是頭疼。
“我說景瑜,隨我回去,皇兄和我定不會虧待你,熙月跟葉月也能得到更好地照顧,你為何要這般死心眼呢?”
“官場生涯本就並非吾心之所向,經過這次的事情後,我更是無心涉足。世上已無狄景瑜,有的,只是‘月’。”嗯,衛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功夫是又精進了不少呀!
面對衛悠的成長,月露出釋然的笑。
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
“可是屈居在這,你就不為自己的才華惋惜麼?”
“月只是一介糙民,天資愚鈍,何來才華可言?如若王爺能輔佐陛下做一位好君王,天下太平,讓糙民得以溫飽,那就是糙民天大的福分了。”
“你…… ”衛悠看著這樣的狄景瑜,心中波瀾起伏。
此時的他安詳,平和,寧靜而超然,散發著令人迷醉的冷靜與沉著。
他與塵世間的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如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僧侶。
可他,不過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
“景瑜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回去麼?”衛悠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反正這半個月下來,他問的次數也不差這一回。
月眨眨眼,揚起一抹壞笑。他指指江水道:“你知道麼?晚上的時候,江中會有月亮的倒影,天上水中就如同有兩個月亮似的。”
“這我知道,有什麼不對麼?”
“是沒什麼不對啦。”月笑的是燦爛無比啊。
“你若是能把那江中的月亮帶走,我就隨你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