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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御史大人相識多年,御史大人根本就不會這樣笑,也不會這樣說話。
余己先前得了鍾二的再三叮囑,無論太尉大人是要動粗還是怎樣,都絕對不能還手,起衝突。
於是他將抬起的手放下,像一個脆弱的木偶一樣,垂著雙臂,由著太尉大人將他喉嚨的命門鉗制鎖緊。
“義父——”鍾二一見太尉大人不知緣何又對余己動手,趕忙起身要來拉,御史大人卻先鍾二一步,抓住了太尉大人的手臂。
“兄長,我沒事了,你放開他吧。”太尉大人語調還是那樣,不快不慢,甚至有些僵。
太尉大人卻聽了他的話,整個人比他還僵,錯愕的回頭看向御史大人,任由御史大人將他卡在余己脖子上的手臂拿下來,放回身側。
“你剛剛……你剛剛叫我什麼?!”
太尉大人難以置信的抓住御史大人的雙肩,瞬間的功夫竟是紅了眼眶。
鍾二忙將余己拉到一邊,邊伸手去揉他的脖子,便神色怪異的看著尉遲大人和太尉大人。
“你終於原諒我了嗎?”太尉大人沒頭沒腦的問,神色是難以掩蓋的欣喜異常。
御史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點了點頭,開口道:“你我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們都太年輕了,其實當時你不推我,我也會推你的,我其實早就原諒你了。”
“小渠……”太尉大人歡欣的像個孩子,手足無措的原地轉了一圈,關切問道:“那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渴不渴餓不餓——”
“我不渴,也不餓,”御史大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余己一眼,伸手扶了扶額,說道:“只是累了,想休息。”
“好好好,那你休息休息——”太尉大人說著,不由分說的將鍾二和余己,都從屋子裡推了出來。
鍾二一頭霧水,余己一直垂著頭,很虛弱的樣子,神色晦暗不明。
太尉大人卻是滿臉喜色,將屋門關上後,走到院中的桌邊,將帶來的親衛都揮退,大馬金刀的坐下,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接著晴天霹靂的對著鍾二說:“我其實不是你的義父,”太尉大人說:“我是你伯父,親伯父!”
鍾二:“……什麼?”鍾二完全被這個消息給砸懵了。
“我與你父親,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當年……”太尉大人頓了頓,又倒了一杯茶水幹下去,皺眉道:“上上輩子的孽緣,就不與你細說了,你只需知道,我不是你的義父,而是你親伯父。”
“你父親因為當年的……一件事,一直在惱我,始終不肯認我這個兄長,”
太尉大人搖頭嘆氣,“他心眼就是太小!好在今天生死關上走了這一回,他終於想通了。”
“玉兒啊,你這個……”太尉大人話鋒一轉,看著余己的模樣,眉頭皺得死緊,不需細說不滿意三個大字,堆了滿臉。
吭哧半天才道:“你父親是被他給氣成那樣的,雖然他將人治好了,但也勉強就算功過相抵,我不與他計較便是了。”
鍾二喜笑顏開:“謝謝義父!”
“但剛才你也見了,父親一眼都不看他,他那個人就是那樣,若是不喜歡誰,是連半個眼神都不肯分給他的。”
“他對這小子定是十二分的不滿,”太尉大人根本無所顧忌,就當著余己的面,尤不死心的問鍾二:“就非得是他不可嗎?哪怕你看不上那幾個歪瓜劣棗的皇子,朝中大臣家也多的是翩翩公子,無論是哪個,只要你……”
“義……大伯!”鍾二不管什麼太尉是她義父,還是她突然冒出來的親大伯,這跟她沒一點的狗屁關係。
只聽太尉要說話不算數,立刻急道:“您先前不是答應了,只要他能救好父親,您就同意我與他的事情,還幫我跟父親那裡說嘛——”
鍾二眼淚也是方便,說來就來,太尉大人一見她眼圈唰的紅了,有什麼話也說不下去了。
鍾二又開始胡鄒八咧道;“我記得小時候,您總教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余己幾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又與他是兩心相悅,我……”
鍾二使了使勁兒,把眼中蓄著的一對兒淚擠出眼眶,咬著嘴唇,還跺了下腳助陣,決絕道:“我是非他不嫁的!”
“唉——你別哭啊,伯父答應你的,肯定會算數的。”
太尉大人表情有些慘不忍睹,似是恨不得穿越回先前,他衝動許諾的時間段,把出口那句話吞回來,糟心的朝倆人揮了揮手。
“去吧去吧,你父親那裡,我自會勸阻,別站這礙眼,該幹嘛幹嘛去,”太尉大人斜眼看著余己:“叫他趕快走,這還八下沒一撇兒呢,這小子呆在府中不合適。”
鍾二放下了心中一塊巨石,太尉大人答應幫著說話,這事情基本就成了一半。
她眼睛彎成了兩彎月牙,歡歡喜喜的拉著余己走了,卻不是朝著大門口,而是朝著自己的閨房。
太尉大人站起來,扯著嗓子在兩人身後哎哎的喊,鍾二就假裝聽不到,拽著余己,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