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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是消停下來了,鍾二大初一的就去診所弄了一堆傷藥和抗生素,免得那個男人真的死了。
不過過了兩天之後,男人醒過來就開始嚎,壓著嗓子連嚎帶罵。
鍾二非常後悔,就在姑姑給他換藥的時候,不冷不熱的接了一句。
“是不是應該把舌頭也割了?”
男人頓時收聲,姑姑聞言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姑姑將男人伺候得非常好,屎尿都不在話下,只是男人,如果敢對孩子們胡說八道,姑姑換藥的時候傷口就會理所當然的崩裂。
不過姑姑不在的時候,鍾二曾經親自看到過男人聲淚俱下的對大柱子和二柱子哭訴他們的母親害他。
可兩個孩子只是愣愣的看著他,然後該跑跑,該玩玩。
鍾二偷偷問過大柱子和二柱子,先前的爸爸和現在的爸爸哪個好?
大柱子和二柱子口徑非常的一致,都說現在的這個爸爸好,只罵罵人而已,好歹不動手打。
開春開學之後,鍾二就將余己送進了小學。
日子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淌過,一家人也過得十分的和諧。
鍾二還是每月做著店裡的工作,姑姑則是帶著兩個孩子,將自家荒廢的兩塊稻田都重新栽上了水稻。
轉眼,便是又一年夏至,白午的成績,鍾二根本就不用操心,小不點甚至跟她提過自己想要跳級。
偶爾店裡閒暇,胖子早早給她下班,鍾二就去田裡幫姑姑除一除草,或者直接跟個野小子一樣,跳到水庫裡面去摸魚。
鍾二的頭髮長長了不少,已經能夠紮成一個小辮子,皮膚也白嫩了很多,似乎還長了一點點的個頭,看起來不再是十二三的乾癟小娃娃,而真真是一個小姑娘了。
送春迎夏,夏末之後就是初秋,這兩天鍾二請了假,專門跟著姑姑去地里去割水稻。
今年的雨水非常的好,姑姑又特別的勤快,水稻長勢非常的喜人,不僅能打夠她們的口糧,甚至還能賣出去不少。
大柱子和二柱子可能是沒人打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長大了,看著精明了不少,每天白午放學的時候,三個人就滾到一起去玩。
田埂上,水庫的邊上,鍾二將一家裡所有人全都教會了游泳,不用擔心小孩子淹到。
這天鍾二和姑姑將地里最後的一些水稻挑回來,挑到半路,便見遠處,白午連滾帶爬的跑過來。
“姐,姐!”白午跑到鍾二的身邊,摔了個大馬趴,鍾二趕緊放下扁擔,將白午扶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都11了,還這麼毛躁……這臉上蹭了什麼東西?”
鍾二伸手去擦白午臉上的黑灰,白午抓住鍾二的手,焦急道:“姐,咱家著火啦!”
“著……你說什麼?!”
“著火了,我放學才回來,就看見咱家呼呼的冒火,房子上面都已經著了,隔壁七嬸子七叔,正幫著救火呢!”
鍾二和姑姑對視一眼,水稻也顧不得挑了,連忙朝著家裡奔過去。
“大柱子和二柱子呢——”鍾二邊跑邊問白午。
“都是七嬸兒從屋子裡抱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麼,躺在院子中間叫也叫不醒……”
鍾二抱著白午,姑姑跑在前面,兩人一路奔回家,遠遠就看到火光沖天。
偏生今天還有一些風,簡直像天然的氧氣,站在大門口,就能感到熱浪撲面而來。
——已經沒法救了。
門口圍了一大堆的鄉里鄉親,這村子相互之間住的比較遠,平時幾乎不往來,但是現在他們手裡都拎著盆和桶,顯然不是沒有幫著救火,而是火勢太猛,風太大,水井裡打上的水根本是杯水車薪。
鍾二和姑姑都蹲在地上叫大柱子和二柱子,白午也站在她的身邊,這倆孩子臉上倒是沒什麼灰,身上也沒傷,呼吸平穩,只是滿面通紅,湊近聞,還有一股酒味。
“姑姑你別著急,這倆孩子……應該是沒事兒,這是喝酒睡著了。”
姑姑神情恨恨的看著屋裡,那裡頭還有一個人,但是著火到現在,屋中卻沒有一聲求救,想來那人是一心求死了。
“那個天殺的,自己要去死,還要拉我兩個孩子墊背,當初就該弄死他——”姑姑捶著自己的胸口,壓低聲音和鍾二說道。
虎毒不食子,鍾二聽完這一番言辭,實在是震驚。
這世上哪有父親,會幹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
“兩個孩子都在廚房裡,都倒在廚房的地上,”張嬸捂著心口,她心臟不太好,一副後怕的樣子,嘴唇有些發紫。
“我一次只能抱一個出來,嚇得我呀……”
七嬸兒聽到鍾二說兩個孩子是醉酒,馬上炸了。“這倆孩子大白天的怎麼還會喝酒!”
她看鐘二和姑姑的眼神充滿怪罪:“怎麼能讓孩子摸到酒呀,這將房子都給點著了,以後可怎麼辦呀——”
鍾二和姑姑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只將大柱子和二柱子抱在懷裡,看著熊熊的大火沉默。
過了一會兒,風向突然轉了,開始朝著隔壁的方向吹,圍觀的人們一溜煙兒的都跑去隔壁,生怕有火苗,火星子點著了隔壁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