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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不會是上次被欺負的……失了神志?”
“噓!切莫瞎說!皇后娘娘怕是面上過不去,故意拿麗修容立威呢!”
“立威?皇后娘娘她還有威麼?”
那個榮升的宮女出來檢查時,側耳聽見了幾個小宮女的私語,一言不發,叫來了掌事女官,將這幾個宮女罰跪殿中,掌嘴二十。
瑟瑟在內殿得知時,笑了。
還好,有聰明人。
省了她的麻煩。
中宮斥責麗修容,面斥後罰奉一年,又令宮正派人把麗修容送回麗月閣,禁足七日。
這個消息像是一陣風,插著翅膀飛速傳遍了整個後宮。
所有的妃嬪都是詫異的。一向怯懦,隱忍,幾乎是個廢人一樣的皇后,居然還有對后妃斥責的時候?
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幾乎所有的后妃都看笑話似的關注著中宮。
皇帝得到的消息也很快。畢竟麗修容是他最近還算寵愛的一個妃子。被瑟瑟責罰後,麗修容不敢置信,那種羞辱深深侵襲了她,麗修容鬧得要死要活,自然很快把皇帝招來了。
入宮幾乎一年的皇后,在皇帝心中就是一個用來保護嫣嫣的靶子,一個傀儡居然敢欺負他的女人?皇帝安撫了麗修容後,帶著怒氣沖沖抵達中宮。
剛剛月升,中宮外殿灑掃一洗乾淨。內殿中的宮女們手腳麻利鋪床薰香,燒了熱水給瑟瑟預備著沐浴。
瑟瑟在偏殿剛換下衣服,外頭就跪了一地,恭迎陛下。
木桶里熱水霧氣騰騰,瑟瑟淡然入水,長發高高挽起單髻,鬢邊一縷髮絲浸濕後,貼在她的臉頰。
不多時,瑟瑟臉上滿是水霧凝結的濕氣。
“皇后呢!叫皇后出來見朕!”
隔著一間內殿,外頭皇趙定的聲音充滿了怒氣。
瑟瑟閉眸,手指在水面輕輕一撥,發出了一點水花聲。
許是聽見了聲音,趙定大步朝著偏殿而來,腳步沉重又急促,卷著風快步掀開帘子,繞過錦繡插屏,滿面怒容。
“皇后!你好大的膽……”
趙定的話戛然而止。
他才看清,屏風後的木桶里,瑟瑟背對著他,露出了半截細弱的背。
少女的背脊滿是傷痕,層層疊疊的大傷小疤重在一起,猙獰,又醜陋。
偏偏少女的背潔白無瑕,是最為珠玉的光澤。極致的美與極致的丑混雜在一起,是讓趙定啞然的驚艷。
瑟瑟背對著皇帝,在皇帝看不見的一面,瑟瑟壓了壓嗓子,帶著一點驚恐:“……陛下?”
她的聲音一如既然的細弱,無助,還是皇帝熟悉的怯懦。
趙定的目光還在她的背上。
他記得,皇后曾經為了保護嫣嫣,右肩被炭火燙傷過。那麼其他的傷,應該都是在神醫那裡受的。
全部都是替嫣嫣受過。
趙定的理直氣壯,在這一刻生出了一點心虛。
先時的怒火,也隨著瑟瑟背上縱橫猙獰的傷疤,隱隱平復。
“嗯,你等會兒出來,朕有話問你。”
趙定冊立夏瑟瑟為後,怕她有孕生了異心,從來未與她歡好過。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皇后的身體,意外的有些不自在。
趙定滿懷怒意一頭衝進來,又尷尬著退了出去。
瑟瑟趴在木板上,嘴角一勾,絞著鬢角的髮絲,慢慢泡著。
不是要等她麼,那就等。
趙定坐在內殿,左等右等沒有等到瑟瑟,他喝了一壺茶,越來越焦躁。
偏殿裡的水花聲時不時傳來,趙定沒法去催一個女人洗澡,只能虎著臉坐在那兒,生生硬等著。
瑟瑟幾乎是趴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小睡了片刻,身心放鬆,處於最舒服的狀態後,不緊不慢穿衣。
等瑟瑟從偏殿走出,趙定已經以手撐頭,險些打盹了。
“陛下。”瑟瑟瞧見了皇帝的睏倦,故意叫了他一聲。
趙定瞬間驚醒。
看清瑟瑟後,他又拉下了臉。
“你今日為何欺負麗修容?可是嫉妒她?!”
瑟瑟詫異看著趙定,面露茫然:“不知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妾是因為嫣嫣,才責罰的麗修容。”
“嫣嫣?”趙定立即精神一震,坐直了些。殿中服侍的宮女有些多,趙定索性一抬手,全部揮退了。
“此話怎講?”
瑟瑟緩緩坐在皇帝右側,自抿了抿牛乳,慢條細理對皇帝說道:“也是先是,嫣嫣與我哭了一場,話里話外都是麗修容欺負她,您也知道,嫣嫣是我親妹妹,我心疼她,為著她能立足,才責罰的麗修容。”
趙定倒是不知道這一茬。
夏嫣嫣在他面前從來不叫苦不抱怨,只給他笑容,不曾有過任何怨憤。再加上他專門安排了夏瑟瑟來保護她,夏嫣嫣理應過的很輕鬆,沒有隱患才是。
這個麗修容,居然對夏嫣嫣伸手了?
瑟瑟垂眸看著皇帝陷入沉思,聲音帶著一份憐惜,無可奈何道:“也是嫣嫣怕您擔心,未曾給您說過。可我這個做姐姐的,又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趙定慢慢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嫣嫣就是太善良了,她不願讓朕為她操心。”
“陛下。”瑟瑟柔聲道,“您是天子,沒有一直在後宮的道理。嫣嫣被欺負,我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不是我們姐妹一起隱忍,就能過去的。我是皇后,我有責任保護嫣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