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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定心頭一顫。
他忽然想起來,夏嫣嫣這個人,名義上死了,可是實際上,在瑟瑟的中宮好好藏著。
這麼一瞬間,他想到了自己的境況,忍不住想,夏嫣嫣當真是在中宮好好活著……還是?
瑟瑟沒有多說,只是低聲吩咐了大宮女幾句。
半個時辰後,西偏殿多了一個人。
一個瘦骨如柴,渾身是傷疤的女人。
瑟瑟令大宮女搬了一把交椅,隔著一扇屏風坐在後面,手捧著清茶,笑眯眯看著這對曾經的恩愛仙侶,如何用最慘烈的手段揭著對方的傷疤,如何痛恨咒罵著對方,毀了自己的一生。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帝王,那個曾經被帝王放在心尖上保護的嬌弱女子,咒罵著對方的同時,扭打成一團,像是街頭巷尾搶食的乞兒,一切的骯髒赤|裸裸的流露在表面。
瑟瑟聽了一場好戲,打了個哈欠。
入了冬,她近來睏乏,懶得繼續看這場狗咬狗了。
她起身,隨口吩咐道:“夏美人與陛下情深義重,得知陛下病重,不顧一切前來侍奉陛下。以後西偏殿,只允許夏美人和田神醫侍奉左右。”
大宮女扶著瑟瑟的手,低頭恭恭敬敬道:“是。”
這一場相互的折磨持續了整個冬天。
西偏殿的三個人猶如身處羅剎地獄,活得好似人間惡鬼。
隆冬的最後一場雪,除夕前幾夜,這個登基剛剛兩年的皇帝趙定,賓天了。
第54章 第54章 替身皇后30
宮內外一片白雪茫茫, 四處掛著白幡白燈籠,宮人們夾棉的襖衣外,都披上了一層麻衣。
地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積雪, 道路兩邊的宮人拿著笤帚,吃力地掃開一條道路。
瑟瑟坐在落雪的窗邊, 手中捧著一杯暖茶, 熱氣裊裊,她的睫毛上似乎沾染了一絲水意。
殿內的炭火爐燒得噼里啪啦, 乾熱的室內帶來了悶熱, 洞開著的窗戶, 依稀能送進來兩股新鮮的空氣。
瑟瑟手托著腮, 朝窗外伸出了手。
那裡長著不少桃花樹, 隆冬時節, 枝頭落滿了雪, 好似從桃花林變成了雪梅林, 除了沒有幽幽花香, 看上去倒能以假亂真。
瑟瑟的手凍得微紅後, 她慢吞吞縮回來,抱著茶杯感受溫度的回升。
“皇后娘娘,朝臣們在前殿請求召見。”
大宮女輕步而來, 低聲說道。
陛下賓天不過三五日,停靈在前殿, 宮妃剛哭送完太后, 緊接著又開始哭皇帝。陛下死了, 她們什麼也沒有了,一個個哭得天昏地暗,傷心欲絕。
瑟瑟身為皇后,以傷心過度的名義留在中宮,讓一眾養子養女前去哭靈。前殿子女哭,妾室哭,還有不少宗室也在哭。
有她一個不多,沒她一個不少。
反正瑟瑟不想去給趙定哭靈。
只是朝臣們想要見她,瑟瑟還真的要去看看。
瑟瑟放下茶杯,懶懶道:“更衣吧。”
太子還在哭靈,她也避而不見,罷朝五日,也到了大臣們能忍的一個極限了。
前殿外密密麻麻跪著官員宗室。大雪還在下,不少朝臣們身上都積了雪,白皚皚的一片。
瑟瑟乘著輦車而來,遠遠看見了,眉頭一挑:“給他們搭棚,一個哭靈別把整個朝堂的大臣都哭進去了。”
這麼大的雪,淋久了容易得病。朝中不少大臣都是上一任陛下留下來的,年紀不輕了。受了風寒極容易一倒不起。
大宮女應聲而去,吩咐了宮中的宮人立即準備搭棚。
瑟瑟下了輦車,小宮娥撐了傘,她手捧著暖爐,掃了一眼殿前。
跪在最前面,都是宗室王侯。
為首的,是鎮北王趙免。
他一襲白色麻衣,跪在宗室之前,脊背挺直,縱使在一片大雪之中,也能看得出他的氣宇軒昂。
瑟瑟從廊下直接進了殿中。
外殿停靈,二十幾個妃子哭得眼睛紅腫,有氣無力。
連著幾天,她們嗓子都快哭啞了。
如兒小兜她們還好,年紀小,每天瑟瑟只允許她們來哭一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好好養著。
瑟瑟走進去的時候,妃子們看她的目光無比瑟縮。
皇帝死了,皇后會不會讓她們……全部殉葬啊?
瑟瑟只看著一片白色的殿內,停的那一口棺材。
她站在那兒,身體晃了晃。
“皇后娘娘。”
宮女立即扶著她。
瑟瑟抬手捂著額頭,長長嘆息:“本宮見不得陛下,見了……難受。”
宮女屈膝:“皇后娘娘先請入內,大臣們馬上就來。”
瑟瑟又看了眼棺材,屈了屈膝。
“陛下,您好好休息。”
她的話就像是裡面躺著的那位皇帝還未離世一樣,溫柔中帶了點難過。
內殿都是被白色的布全部遮蓋了起來,御前侍奉的人跪了一地,哀哀哭著。
瑟瑟站在殿中,打量著這個已經空置了半年的內殿。
“皇后娘娘,康親王,鎮北王,以及柳閣老,朱大學士,六部尚書求見。”
瑟瑟:“請進來吧。”
前來的大臣也都是一襲白色麻衣,跪在瑟瑟的身後。
“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