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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幾個月的日子過得很鬆快。
自從把瑟瑟請入宮後,他的飲食用藥, 休息時間全部做到了調整。
一開始一個帝王忙碌的時候連飯都記不起,可瑟瑟直接了當說, 若是他不配合醫囑,那麼這個病是怎麼也治不好的。
要麼就是操勞幾年, 要麼就是先休息一年,之後操勞幾十年。
皇帝一聽這還了得,他自然分析得了輕重緩急,強壓住了自己, 把公事和私事時間分開了來, 全力配合著瑟瑟。
皇帝不過是陳年舊疾又得不到任何調整, 他時間紊亂,精神一直緊迫,如何能好。
瑟瑟先是把他勞累的時間掐斷,讓他每天抽一個時辰到兩個時辰處理朝政,有些都交給內閣去做。
至於皇帝的其他時間, 要麼和皇子公主們在一起, 要麼和后妃們在一起。
病人配合了,瑟瑟這邊下藥什麼的見效就快。
一個月的時間, 皇帝能清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兩個月的時候,皇帝的身體和過去已經判若兩人。
他有好幾年都沒有這種鬆弛感,渾身像是重新回到了前些年, 不會隨意犯困腦中無意識短暫昏厥。
這對他來說,是極大的改變。
身體好了,他還有什麼懼怕的?!
瑟瑟的存在算是徹底把他的焦慮也解決了。
只要他還能活下去,那麼眼前的朝政也好,長大的皇子們也好,邊境小國的紛擾也罷都不是讓他焦心的事。
他還有時間。
特別是在皇帝知道,瑟瑟是賀家的媳婦,是他的外甥媳婦。
這是自己人,自己人的嘴最是牢靠,他與瑟瑟打了幾個月交道,深知瑟瑟的緘默,這就代表著天下間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的身體曾經糟糕到什麼地步。
皇帝龍心大悅。
長公主來說,他當即就准了。
如今他不過是重複著過去瑟瑟交給他的時間安排,和每天的藥浴。
就連針灸,瑟瑟也教給了一個御醫,由他為陛下施針。
瑟瑟在宮中極為受寵。一面是陛下,一面是后妃。
她什麼都會,性情又好,論起身份來是小輩,宮中難得有這樣的人,一說到她要出宮備嫁,皇后先開了私庫給瑟瑟賞賜了足足三千兩金的嫁妝,又是李貴妃,高妃,淑妃的源源不斷賞賜。
其中要數陛下給的賞賜最為豐厚。
他與皇后商量,直接封了瑟瑟為鄉君,又給賞賜了一處京中的府邸,宮人一百,五千兩金作為壓箱底傍身。
這算是一番大手筆了。不過作為給皇帝治病承擔風險的獲得,也算不得什麼了。
瑟瑟一夕之間從一無所有,變成了家纏萬貫的富娘子。
這下出嫁的地方就定了下來。
在皇帝親自定下來的弨府作為瑟瑟的娘家,之後皇后把她生的十二歲的公主,十歲的皇子送來給瑟瑟暖宅。
皇后這一開頭,貴妃等幾個妃子也照貓畫虎,把還未成年的公主皇子都給瑟瑟府邸送了來。
在宮中,這些公主皇子有些那兒不適的,都是讓瑟瑟給看。瑟瑟比起那些怕事的御醫來說,在皇嗣們的眼中要更親近一些。
畢竟他們也知道了,這位弨姐姐以後就是他們表嫂了。一家人。
弨府剛開府,就入住了一批皇子皇孫。
皇帝都親自表示了,京中哪裡還有不開眼的。
幾乎是在短短瞬間,全京城都知道了賀家的婚事。
主動上門來弨府要幫忙的,送兒送女的送賀禮的,弨府自開了府,每天絡繹不絕人來人往,門庭若市。
瑟瑟發現,哪怕開了府,她依舊什麼都不用操心。
多得是人幫她操心。
婚期如約而至。
瑟瑟的嫁衣早早繡好了,她只需要早早起身,就有宮人來服侍她更衣洗漱。
全福太太是宗室一位年過七十的老郡君,是長公主去請來的一個長輩。
老郡君身份高,平日裡京中誰都想請,也就那麼寥寥幾人請得動。能有她來為瑟瑟梳妝開臉,全京城都譁然。
瑟瑟坐在那兒,她一襲嫁衣紅艷,黑髮披肩,白皙的肌膚健康透粉,老郡君對瑟瑟是夸不絕口。
出門子的時候,是需要一個兄長背出門的。
瑟瑟只有兒子沒有兄長,還是皇后提議讓已經成年又與瑟瑟關係不錯的郅王,以瑟瑟娘家兄長的身份背一背瑟瑟。
郅王每日飲酒痴醉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的人生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決斷而改變,這讓他的驕傲無法接受。
也因此,他一直在躲避著瑟瑟,賀家。
他明知道瑟瑟要嫁給賀牽風了,都還悄悄想著,等新婦來認人,他就是表弟了,能不能用表弟的身份求上一求?
可他轉念一想,瑟瑟嫁給了賀牽風,那麼不就是說明他當初要害的人是瑟瑟的夫君麼?
就這麼心腸狠毒的危險毒婦,指不定要怎麼把他腦袋擰下來泡酒呢!
郅王悲從中來,吃醉酒後爬樹上大哭了一場。
沒想到啊,他居然要以瑟瑟娘家哥哥的身份來背她出門子!
郅王不敢亂來,外面放了炮仗,他就老老實實去了嫁房背瑟瑟。
背上的女子與那天把他折騰的險些沒命的人幾乎不是一個人,她嘴角帶著的笑是鬆快的,甚至是愉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