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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看看張侍妾的下場,她都怕得緊。
“唔,聽說齊王殿下現在住在西城?”
外間的窗下,瑟瑟放了一個小爐子,上面煨著一壺酒,她坐在旁邊,手持蒲扇有一下沒有下扇著。柳侍妾跪坐在她身後,正在繡著一副手絹,聽到瑟瑟的話,她的針差點扎進了手指。
柳侍妾立即道:“回姑娘的話,是的。如今齊王……成氏,住在西城的一處民屋。”
瑟瑟饒有興趣:“不是還有幾個侍妾通房呢?”
柳侍妾想到這個,就有些膽顫:“為了湊銀子過日子,齊王將她們……全賣了!”
齊王府被查封,所有的銀錢一律收入國庫。府中的一切都登記搬走,齊王和成側妃狼狽被趕出去的時候,身上連個銅錢都沒有。
早在齊王和意美人的事情曝露之前,皇帝還想過要給自己這個兒子一點立身之本,不說多的,保證他衣食無憂,還是做父皇的一片慈愛。
可是這個色膽包天的兒子,都睡到他小老婆身上了!皇帝氣得恨不得把齊王暴打一頓,哪裡還記得給他銀錢度日?
從奢華的王府搬到了一處狹小的民居院子,齊王的日常生活都需要錢,他一提手,就把那些哭哭啼啼的妾全部賣了,打著齊王侍妾的身份,倒是換來了不少銀子,這些銀子一到手,他就出去花樓花天酒地,根本沒有管成側妃。
寧王提前把小公子和小姐兒送給宗室,算是救了他們倆的命。不然跟著齊王,還真不知道這位心死如灰的齊王,會不會做出賣兒賣女的舉動。
也就是說,如今的齊王身邊,只剩下成側妃一個人了。
瑟瑟嘴角一勾:“許久未見齊王和成側妃了,我們去看看他們。”
柳侍妾在瑟瑟問起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準備,這會兒也不慌,只問了一句:“姑娘,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東西麼?”
瑟瑟沉思了下,緩緩說道:“去把小公子之前留在屋裡的手鐲,拿來。”
柳侍妾心頭一涼,低頭應下。
西城偏遠,瑟瑟乘著馬車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抵達。此處全是貧困百姓,想要找個完好的屋子,都難。
巷子狹窄到馬車根本進不去,只能停在巷子口,瑟瑟扶著柳侍妾的手下了馬車。
此處都是生活的味道。瑟瑟一垂眸,就能看見地上扔著的爛菜葉,旁邊還有人倒出來的污水,流淌一地。
而穿著破破爛爛衣服的小孩兒,光著腳在地上跑來跑去,大呼小叫。
瑟瑟披著的桃色斗篷,只走出去幾步,邊角就污了灰漬。
她也不計較,饒有興趣打量著周圍,那些挑著扁擔挽著褲腳的男人,還有裹著頭髮坐在門檻的婦人,熱鬧得很。
一個打扮金貴的少女出現在這種偏遠的地方,瑟瑟惹來了不少人的目視。
瑟瑟一點都不擔心,她的身後僕婦小廝打手十幾個人,還真不怕這裡有人膽大包天。
正是午後,巷子兩邊的住屋上空,炊煙裊裊,四處飄來噴香的飯菜氣息。瑟瑟吸了吸鼻子,倒是覺著這種氣息,很舒服。
齊王如今住的地方,大小也是個院子。只是空無一物,破敗的很,別說和齊王府相比較了,就連和瑟瑟的董家院子比,都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柳侍妾叩響了門環,不多時,裡面傳來了一個女人不耐煩的聲音:“來了來了。”
瑟瑟挑眉。
門被打開了,門縫之間露出了成側妃那張相貌凌厲的臉,沒有了華麗妝容,頓時顯得她一臉怨毒,醜陋的嚇人。
而成側妃才是大吃一驚,手扶著門愣了半響,才喃喃:“董姑娘?”
“不請我進去坐坐?”瑟瑟笑吟吟道。
成側妃如夢初醒,手侷促地在腰間圍裙上擦了擦,舔舔唇,低著頭讓開。
“姑娘請。”
瑟瑟款步而入。
這個院子空蕩蕩的,庭院裡只擺著一個木盆,盆子裡泡著幾件衣服,兩棵樹之間搭了一根繩,繩子上晾著水淋淋的衣衫。
靠著門背的位置,整整齊齊碼放著不少柴火。
與外面一樣,這裡的廚房裡,煙囪里也冒著青煙。
成側妃拘謹不已。
她身上穿著粗布麻服,腰間繫著圍裙,那雙本保護細膩的手上添了不少打傷小傷,處處磨得都是水泡,沒有丫鬟服侍,她一頭青絲亂糟糟的用頭巾裹成一團,頭上連一根木簪都沒有,耳朵光禿禿的,臉上也是長期勞累過後的迅速衰老。
就在幾個月前,她還是王府側妃,甚至做著王妃的美夢,貴妃的美夢,皇后的美夢。
這一切都隨著齊王的入獄判罰,像是一個氣泡,被戳破了。
什麼都不留。
“你來了……”成側妃臉燒得通紅,如今落魄的她,在瑟瑟面前自然而然就生出了自慚形穢。
瑟瑟一臉笑意,慢悠悠轉了圈,把這裡的一切都映入眼底後,輕飄飄道:“我來看看你。”
成側妃精神一震,看見隨侍在瑟瑟身側的柳侍妾,眼睛一亮:“姑娘救救我!我聽姑娘的話給姑娘辦事,姑娘可該救我出火坑!”
瑟瑟尋了個木凳施施然坐下,柳侍妾從隨身攜帶的食盒中,取出了小手爐,遞到了瑟瑟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