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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蘭台被提醒了。
對啊,瑟瑟一直以來,對他都是千依百順,失去記憶後的瑟瑟沒有任何分心的地方,全然撲在他的身上。那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吳蘭台心跳加速,他舔了舔唇,猶豫著:“……瑟瑟也知,齊王殿下在府中駐足幾日,遲遲不走。”
瑟瑟懵懂:“這不是爺照顧得好,殿下賞識您麼?”
吳蘭台試探著道:“殿下對為夫的賞識,似乎另有目的……”
瑟瑟更茫然:“齊王殿下對爺能有什麼別的目的?”
吳蘭台見瑟瑟果真萬事不知,純粹的茫然更是讓他有所心疼。
“……齊王無意間看見了你,向為夫開口,索要你。”
他還是硬著心腸,滿是憐惜開口:“瑟瑟,他是王爺,為夫一個小小的縣令……你說,我該怎麼辦?”
瑟瑟一臉決絕:“若為他人所得,我願一頭碰死,也要保全爺的名聲!”
吳蘭台急得就差直接告訴瑟瑟,我不要這個名聲,你跟了人走才是正道。可再一想瑟瑟會這麼說,他既慚愧又自傲,慚愧瑟瑟純良,全身心喜愛著他,自傲瑟瑟能全身心喜愛著他。
“瑟瑟,為夫定然是要保全你的,只一點,為夫人微言輕,只怕他這種天潢貴胄根本不把為夫放在眼中,若是他執意……為夫只盼著你好好的。”
吳蘭台一臉疼惜。
瑟瑟感動淚流,低頭默默哭了會兒,吳蘭台勸了好半天,說得嘴皮子都幹了,她才用帕子揩了揩淚滴,紅著眼圈哽咽道:“爺,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吳蘭台想問又沒法問,只能強壓著焦慮安慰了瑟瑟,等她情緒稍微好轉,送她出門。
瑟瑟身披斗篷,手持長杆燈,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慢慢回去。她手中捏著帕子慢慢擦去眼角的淚珠兒,臨出門前的一臉嬌怯,慢慢就變成了似笑非笑的嘲諷。
差不多了,端看明日了……
瑟瑟提燈攏著斗篷,腳下慢悠悠,忽地一頓。
不遠處,修剪團簇的五針松隨風抖著松針,趁著月色可見兩個人面對面站在此處,其中一人,抬眸朝她撇來。
這一眼的凌厲,讓瑟瑟差點愣住。
而就在剎那間,對面那人眼神趨於平和,她也收起了一切情緒,抬袖遮臉,微微屈膝。
那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青年朝她拱了拱手,引來另一人的注意。
那卻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錯愕看向瑟瑟,在月色下看清她嬌俏的相貌後,目光有些發直。
瑟瑟屈膝行禮退後散步,掩著面繞開,走了另一處的路。
那個魁梧的男人,就是周砥行了。那他身邊的青年,莫不是齊王?不對,看著不像。
瑟瑟臨睡前,曲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背板,思索著其中,有何被她忽視了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管家來請瑟瑟,說花圃里開的花正好,如何不去採摘一二。
瑟瑟欣然前往。
初夏暖陽,微風撩撩,瑟瑟一襲素絹長裙,裹著纖細的腰肢,手提竹籃,採摘著串紅兒花。彎腰的少女柳背婀娜,彩蝶扇動著翅膀落在她的腰間起舞。
不遠處,被吳蘭台招待著的周砥行與寧王撞了個正巧。
吳蘭台本是計劃讓齊王來看一眼瑟瑟,可誰知齊王昨夜鬧得太兇狠,起不來身,周將軍與寧王也是貴客,他話都說出口了,只得招待來此。
周砥行一眼就認出,花叢中纖細的少女正是昨夜偶遇的。他忍不住上前半步,凝視片刻後,問:“敢問這位姑娘,可是吳縣令家中女眷?”
因著瑟瑟雖頂著妾的名頭,卻一直按著未嫁時的梳妝,加之她年紀上小,誰也不會把她當做已嫁女。
吳蘭台心中一動。
齊王勢大,天潢貴胄,可眼前這個周將軍,也是朝廷新貴,軍中主帥,其權勢不容小覷。
“這是下官的表妹,姓董。”吳蘭台簡短介紹了一句,不敢流露出過多的心思,索性也免了讓瑟瑟來見人。依著規矩,令管家去給瑟瑟通稟了一聲。
瑟瑟恍然才發現身後有外男,轉身後未曾抬眸,規規矩矩垂著眼屈膝,一言不發。
周砥行目送瑟瑟離去,心中似有所想,伸著脖子望著那道倩影,久久難以收回目光。
寧王看一眼瑟瑟離去的背影,再看一眼周砥行,最後目光落在吳蘭台身上,側過頭輕笑。
瑟瑟摘的花回去後全部碾做花泥,慢吞吞裝進了一個胭脂盒中,令丫鬟扔進了她的一個小匣子中。
一個時辰的午覺醒來,管家笑呵呵來請瑟瑟:“老爺說,請姑娘去書房,新得了一塊玉佩,請姑娘鑑賞。”
瑟瑟施施然起身,帶了個丫鬟跟著管家走了。
路過半途,管家藉故,差走了丫鬟,自己又一捂肚子,面露難色:“小的有些不適,還請姑娘自己前往。”
瑟瑟關懷道:“管家若是不舒服,早些告假回去休息休息吧,以免小病拖久了,侵入內里就不好了。”
管家受寵若驚:“多謝姑娘關心,小的會注意的。”
瑟瑟等管家側過身離開,嗤笑了聲,端的是無比涼薄。
她倒也不急不慌,這條走過無數次的路,早就熟記於心。她提著裙,木屐敲打在青石板上,咔噠咔噠,清脆又悠揚,像是閒庭漫步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