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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很大,周砥行不想離瑟瑟太遠,只把他院子旁邊的一處院子撥給了瑟瑟。當夜,他重新整理了心情,激動又忐忑前來瑟瑟的院子。
點著數十盞燈籠的院子裡,瑟瑟一襲白裙,頭簪一朵小白花,跪在地上。她身前放著一個火盆,燃著火焰,燒得焰火印在瑟瑟臉頰,通紅一片,唯獨眸中淚光斑駁。
她在祭拜。
周砥行眼前一黑。
瑟瑟發現了周砥行,慌忙抹去了眼中淚,令丫頭收起了這些東西。
周砥行進屋等瑟瑟換衣出來,猶豫半天,沒好張口。
瑟瑟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娓娓道來:“我在家時,鄰家有一個哥哥對我多般照顧,親如兄妹。後來,他從了軍,去了鐵騎軍。”
周砥行精神一震:“我的軍隊?”
“是啊,他說,要跟著將軍一起建功立業,守衛江山大好河山。”瑟瑟看周砥行的目光,滿是崇拜,又有些赧然,“我一直聽著哥哥對將軍的稱讚,也如哥哥一般,把將軍這位大英雄放在心中。”
周砥行心中感慨。他從軍多年,死裡逃生,豁出一條命,為了可不就是成就江山萬代基業,讓百姓無憂麼。
瑟瑟口中的哥哥,既是百姓,又是向著他進發的士兵,令他心生感動。
周砥行忽地反應過來,瑟瑟在院子裡設的火盆。他的心,慢慢涼了下去。
“……大軍回來了,哥哥沒有回來。”瑟瑟聲音很輕,輕的周砥行險些沒有聽清。可他聽清了,心下一片苦澀。
他的將士,有多少都留在了那片戰場上,有多少英魂的家裡,像瑟瑟這樣的親人在哭泣。
瑟瑟抹去了腮邊的淚,卻對周砥行露出了一個笑臉:“但是我知道,哥哥他能與將軍一起並肩作戰,守護河山。我在將軍的家中告訴他,他的英雄,回來了。我相信,他此生無憾。”
周砥行攥著瑟瑟的手,眉宇一片堅定:“相信我,再給我幾年,我會讓世間和平,再無戰爭!”
“將軍!”瑟瑟眼含熱淚,渾身微顫,她拼命點著頭,“我相信您!您一定是最好的將軍,最好的守護神!有您在,我什麼都不怕了!”
激動的心情暫且收拾了。瑟瑟洗了臉,眼圈還有些微紅。她站在周砥行面前,身上那襲白裙,更是襯的她纖細瘦弱。
“將軍,”瑟瑟在周砥行面前緩緩蹲下,細白的手握著他,眸中閃著光,“我知道,我從此就是將軍的人,我要服侍將軍。”
周砥行渾身僵硬,有些莫名的尷尬。
他沒法說不想,也沒法說算了。更不能說,你來吧。
瑟瑟不急不緩道:“只我希望將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容許我替哥哥守孝三個月。三個月後,瑟瑟什麼都聽將軍的。”
周砥行眼睛一亮。對,這樣就很好!
他如釋重負,立即點頭,鄭重其事對瑟瑟道:“你放心,這三個月,你就當你是客人。”
瑟瑟感動不已:“將軍真是世間少有的大好人,偉男子!瑟瑟能服侍將軍,是瑟瑟無盡的福氣!”
第二次求洞房依舊失敗,可周砥行走的時候,嘴角勾的老高,渾身透露著一股舒服的興奮勁兒。
痴痴目送周砥行離開後,瑟瑟隨手摘了髮髻間的小白花,打了個哈欠去睡覺。
她在將軍府落腳了。
將軍府的下人,以往圍著唯一的女眷小表妹阿諛奉承,這來了一個正兒八經的將軍的女人,僕婦一窩蜂,又湧向了瑟瑟。每日裡討好著,小心侍奉著,她的院子裡短短几天,從沒有人住的閒置屋子,變成了將軍府最奢侈最舒適的地方。
李尤翠氣紅了眼,狠狠在自己屋裡掐花,邊掐邊罵。
她的丫鬟給她出主意:“將軍總有出去應酬的時候,到時候姑娘教訓她一頓,她縱然告狀,將軍也不會搭理這種後宅事情的。”
李尤翠如夢初醒。對啊,她可以和瑟瑟玩陰的啊!
等周砥行出門應酬,李尤翠雄赳赳氣昂昂帶著丫鬟闖到瑟瑟院子裡。
天氣正好,瑟瑟把一些東西擺出來院子裡曬著。石桌上,有著幾幅字畫,還有一盒打開的胭脂盒。
胭脂盒鑲著珠寶,流光璀璨,裡頭是艷紅的胭脂,細滑有香。
李尤翠一進來就嗅到了這股子胭脂香。而在之前,她分明記得瑟瑟身上,就是這股胭脂香。
勾人的香,聞了就甜膩。莫不是她靠著這種手段,勾著表哥?
瑟瑟忙著手中的事,見了李尤翠只點了點頭:“表姑娘。”
李尤翠借著丫鬟遮擋,順勢把胭脂盒攏進袖子裡,面色不自然:“我來看看你,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瑟瑟也就依她所言,背過身和丫鬟一起搗鼓花泥。
等她聽見院子裡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離開後,令丫鬟清點了一番,胭脂盒丟了三個,裙子少了一身,鐲子頭釵各兩個。
丫鬟都傻眼了。將軍府的表姑娘,居然這麼不要臉,居然偷東西?
瑟瑟當夜提著燈,走到周砥行院子門口,見著門口守著的親兵,她踟躕著又折轉了回去。
等周砥行次日得了空來尋她,問起此事,瑟瑟只避重就輕:“表姑娘來尋我玩,並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