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湯氏一直自詡是個顏色上佳的女子,但那日,她眼睛灼燙,內心妒火難以澆滅,她知道王薔出生高貴,是冀州王家的嫡女,也知道王薔不論是容色還是才情都在她之上,可是湯氏不甘心。
她占著宋嚴對她的舊情,總會抓住任何一個接近宋嚴的機會,得了他的心,再得了他的人,第二步就是殺死她的結髮夫君--張三爺。
一切都按著她的計劃進行,她用了僅僅三年時日就坐穩了英國公夫人的位置。
為達目的,她不惜除去一切阻礙她的人。
張三爺,王薔,亦或是旁人。
可她今日明明又見到了王薔,那個她曾毒害之後,又藉以疫症之由而燒死的人,她竟然又回來了!
當初,湯氏對王薔的美貌嫉妒成疾,所以,她一定不能讓王薔留下骸骨。
可即便是她親手燒死的人,如何又活了?
湯氏走火入魔,已經神志不清,她顫顫巍巍的窩在牆角,早就抖如篩糠,一看到宋嚴這張熟悉的面孔,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她雙手俯地,朝著宋嚴爬了過來,身上再無半分矜貴溫雅,與市井農婦無甚區別。
宋嚴吃驚的發現,湯氏非但神智已不清晰,就連容貌也已經變得不堪入目,再無一點半老徐娘的樣子。
“老爺!老爺!您一定要信妾身,王薔她回來了,她當真回來了,她是來尋妾身復仇的!她憎恨妾身燒死了她!”湯氏抱著宋嚴的雙腿,顫著身子哭喊道。
宋嚴身子一怔,“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復仇?
王薔是病死的,她為何要復仇?找誰復仇?
很顯然,宋嚴的態度也很是激動,甚至於比湯氏的瘋狂還要強烈,因為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同樣的感受,他以為只是自己的異想天開,已經死去十幾年的人,如何又會活過來?
而且,當初王薔被診斷為疫症,未免疫情傳播開,她是被火化的,最後就連屍首都不曾留下,她又如何會重活?
被燒死又是什麼意思?不是火化麼?
湯氏被這一聲爆喝給嚇住了,宋嚴是個武將,下手又重,此刻禁錮著她的那雙手恨不能將她的骨架也給搖散開來,“你再說一遍?誰回來了?!”
宋嚴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如此的失態。
湯氏恍恍惚惚,她到底不是尋常心智的女子,一刻的反應之後,道:“老爺,驍王爺有意偽造證據,還讓侯夫人假扮重生而來的王薔,他是想害死您呀!”
又是蕭靖?!
宋嚴不知道該不該信任湯氏,但王薔死而復生?這種事怎有可能?
“老爺,您救妾身出去吧,妾身不曾害過誰人,他們.....他們想對妾身不軌!”
順著湯氏所指的方向,宋嚴看到幾個長的五大三粗的女隸,宋嚴突然蹙眉,“若是驍王爺偽造證據,為夫定會查出來,你方才說.....冀侯夫人.....她假裝是王薔?”
就連他也覺得冀侯夫人是那麼像她!
是故意假裝麼?
為了混淆視聽?
可目的又是什麼?
宋嚴再也無心聽湯氏哭訴下去,不多時他便離開了大理寺,他倒要好好查查,這冀侯夫人究竟是何人?!
***
宋悠終於得以從蕭靖的寢房離開,那張碩大的婚床,她可能再也不敢躺上去。
蕭靖帶著幾個心腹離開了王府,至於究竟去了哪裡,又去做了什麼,宋悠並不知曉。
她已經幾日沒有看見七寶了,正要往後院走,就聽到隱約的哭喊聲從校場的方向傳來。
驍王府有專門的校場,那裡是蕭靖素日練功的地方。
原著中提及過,驍王府的校場除卻供給蕭靖練功之外,便是行刑的地方。
驍王府的人丁極為簡單,女僕更是少之更少,宋悠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人還未至校場,長留就不知從何處飛過來擋住了她的去路,他一臉嚴肅的瞪著她,態度雖是不恭,但比此前好太多。
“長留,發生了什麼事?”宋悠問道。
長留覺得,不管是自家王爺,還是衛辰,近日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的。
他是個啞巴,如何能告之她---王爺讓他對英國公府的幾個老婆子施刑?
而且僅僅是因為這幾個婆子闖入過她的寢房?!
長留抱著長劍,不太想搭理宋悠,英雄無用武之地,就是他此刻的感受。
長留用手指了指,讓宋悠自己去看,宋悠便當真去看了。
她當場就認出了那幾個湯氏身邊的婆子,這幾人正被小廝抽打著,身上已經露出了明顯的血痕。
宋悠,“.......”
她到今日才真正領悟蕭靖的反派本質。
好在,她是站在他這邊的。
***
次日又是個烈陽高照的日子。
整個洛陽城都處於火熏炭烤之中,宋悠一大清早就被熱醒了,以為胸口裹著紗布的緣故,自是比做宋家長女的時候要吃力一些。
她去前院用飯時,只見蕭靖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袍,便知他是將將才回府,昨夜一宿未歸。
不過除卻他眼底的血絲之外,清俊的臉上根本看不出太過的疲憊。
他就像一個永遠都不會喪失精力的人,時刻都處於旁人難以企及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