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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趙嬸熬的那碗,這碗明顯更合她的胃口。
“你以後不用這麼麻煩,趙嬸會替我做。”
他的面色依舊是尋常模樣,一如從前,恭敬之中透著隨意。
“她做她的,我送我的。”
碧姜喝掉最後一口,將碗遞還給他。一時間仿佛他還是那個初到她身邊的少年,高傲冰冷,骨子裡透著倔強。
一眨眼,他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樣。而她,卻是越發的活回去了,身量恐怕只及他的腰腹。
三年未見,他似乎也有了不同。說出來的話,和他的姿態,都帶著上位者應有的霸氣。不同與以前影子般的存在,光芒畢現令人無法忽視。
“如此,我讓趙嬸上午給我做吧。”
此許小事,不值得爭來爭去,她想著,做出了妥協。
他似乎很滿意,眼底都閃著星光。她微微一笑,一如當年。若不是地點不對,她都以為自己與他還在裕西關的軍營。
“聽說,你與敬國公私交甚好。我記得敬國公府里的幾位公子都是庶出,不知是哪位公子最後襲了爵?”
她一問,就見他面色古怪起來,定定地看著她。
那眼神瞬間幽暗,看得她心一突,莫非隱有特殊的喜好?
如此一想,似乎頗能說得通。世間男子,極少有他這樣的美貌,別說是男子,就是女子見了都自慚形穢。
京中世家,斷袖之人常有。男女通吃者,亦不在少數。
她想著,這個問題怕是問到他的隱蔽處,倒是有些不妥。喜男喜女,都是個人的性情使然,即便她是他從前的主子,也不能多加干涉。
“那個……算我沒問。無論是選擇男人或是女人,自己活得高興,才是最緊要的。”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眼裡露出疑惑,猛然靈光一閃。莫非主子以為他有龍陽之好?簡直是令人哭笑不得,他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喜好?
“你當年,不曾細查過我的身世嗎?”
他以為,當初她那麼信任他,應該把他的來歷,祖宗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的。誰知到頭來,她好像對自己的身世一無世知的模樣。
她啞然,那時候的她想必是為他的美色所惑,從來都沒想過去查他的來歷。
現在想來,恐怕是她身為大長公主時唯一的疏忽。
他卻覺得或許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連查一下的興趣都沒有。眼裡的幽深轉為黯然。
從星眸到幽深,再到黯然。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才會讓那樣的好看的眼睛蒙上灰色陰霾。
“我……覺得從心裡信任你,所以就沒有查……難不成你和敬國公府有關?”
他一聽信任二字,眼裡重新迸出燦爛的星光。
“現在的敬國公,正是我。”
第20章
他是老敬國公的嫡子,三年前承的爵位。
說起老敬國公,當年可是京里人人津津樂道的。老敬國公生平最出名的不是他的才幹,也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特立獨行的事跡。
在婚前,他不顧別人的眼光,弄出一堆庶子。還做主退了父母定下的親事,理由是女方太醜。爾後他興起遊玩的念頭,帶著一個僕從就遠下南方。
在途中,遇到一貌美女子,不顧女子出身低微,帶回京中,誓要娶為妻。成親當日,太夫人連呼三聲家門不幸,當場撞柱身亡。
可憐那女子,間接成了害死婆母的兇手。在那般千夫所指的情形下,她只能自請下堂,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老敬國公像是消停了,不知怎麼的。原先訂親的那個姑娘居然還是嫁進了國公府,因為長相平平,十分不得寵。再後來,老敬國公是美妾不停地納進府,終於有了京中寵妾滅妻第一人的名聲。
想不到隱就是那位自請下堂的女子所生,在國公府里行九。他似乎並不在意什麼名字,直接就用了九為名。
碧姜聽他說完,總算是明白為何別人會說敬國公是大長公主的入幕之賓。這麼說來,頂掉周梁的事情,是他的意思。
“所以,你是覺得周梁不堪大任,才頂掉了他?”
他的眼神重新幽暗,眼瞼微垂,“算是吧,你可要我重用他?”
這話聽著怎麼覺得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好像有一絲酸味,讓人鼻子發澀。她眉頭微皺起,周梁此人,說真的,自己並不是很了解。
以她現在來看,就是一棵被蟲蛀了的筍。男人若是後宅不清,想必在朝堂上也清明不到哪裡去。隱的能力她更清楚一些,確實比周梁強百倍。
“若他真沒有那個能力,倒不值得重用。”
“嗯,我聽你的。”
他長長的眼毛刷起,誠摯地看著她。
她輕咳一聲,坐正身子。以往她如此做著,都不自覺地透著威嚴,能鎮住場子。而現在的她,會令人生出一種錯覺。嬌柔軟弱,讓人心生憐惜,忍不住去呵護她。
他袖子裡的手欲動,眼前的主子,精緻又嬌小,與她之前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剛才他差點就想去抱著她。
她現在軟軟的一小團,抱起來應該很輕。
他想著,耳根莫名一紅,忙起身告退。生怕再呆下去,就會冒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