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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它,以後聽命於我。”玉石相擊的聲音,多了一分暗沉。
這句話,她依稀記得當年自己,亦是如此說的。
她接過藥丸,看著“她”,“既是要聽命於你,不知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傍身。如你所見,我身無長物,身子瘦弱,若沒有外物相助,鞏難以與任何人抗衡。”
“她”似乎愣了一下,好看的眉頭微皺。她仰望著,脖子發酸,“她”好像又長高了。原本就已超過她的身量,現在看起來,比從前的她高出差不多半個頭。
從前的自己,無論在女子中,還是男子中,身量都是高人一等。
她的眼神,無一絲畏懼,“她”眼裡的星光熠熠,在夜裡似長明燈一般,替她指引了心裡的方向。
縱然不會向“她”表明身份,她依然能感到從前的那種信任。
“她”一言不發地消失在牆頭,不多一會兒,一個小包從牆的那邊丟過來。黑色的布料,入手沉甸。
她放在手中掂了掂,打開一看,都是她身邊暗衛們常用的東西。各種瓶子,裡面裝著用途不同的藥丸。
藥丸的功效,她一清二楚。
裡面還有一把小匕首,大小正合適。她收起匕首,把藥瓶之類的重新包好,悄悄地離開。
一路摸黑前行,到了臨水園,仔細聽著動靜,見無人發現,忙閃進園子前面的假山里。把小包里的東西拿出來,分別藏進假山的各個隱蔽之處。
藏好後,再檢查一遍,確認不會讓人發現,才離開。
她走後,一道黑影閃進來,看著假山的四周,若有所思。
屋子裡,綠衣和青雲都睡得很沉。今日算是折騰得狠,想必她們都很是乏累。碧姜忙活了一陣,反倒有些睡不著。
她把匕首壓在枕頭下,莫名覺得心安。重生後的那種無力之感,突然間被另一種力量填滿。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力量,充滿了她的四肢百骸。
一覺睡到日三竿,臨水園本就沒人來。碧姜她們幾個就像被人遺忘一般,若不是有人想起了她們,只怕就會由著她們睡死過去。
來人是那位名喚小荷的丫頭,一看到她們還睡得香甜。就算是有些不雅的睡姿,都難掩那一身的媚態。
小荷當下就黑臉,冷冷地道:“都什麼時辰了,你們怎麼還不起身?真當自己是主子姨娘?”
碧姜已經醒了,不過是不想起身而已。聞言慢悠悠地坐起身,冰涼涼的眼神看過去。
“看什麼,你們還不趕緊梳洗換衣。一個個像主子似的,還要別人侍候,真不知道是些什麼玩意兒?老夫人要見你們,換好了跟奴婢走吧。”
碧姜原本眼神是涼的,聞言微眯著,隱有殺氣。她的手握得緊緊的,深深地吸著氣。只覺得耳畔響起號角,全是廝殺聲,她騎於馬上,揮著長劍,將敵人斬於馬下。
若真是那樣的光景,豈由得了一個奴婢在自己面前放肆。
小荷覺得這姑娘像要吃人一般,心驚肉跳,忙矮了氣勢,“奴婢是為你們好,若是被老夫人知道,恐怕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碧姜冷冷一笑,“那真是多謝你的好意了。”
最是平常不過的話,小荷愣是聽出殺氣。再望過去,見對方已經下床穿衣,樣子瘦瘦弱弱的。心道許是自己看花了眼,不過以後還是要收斂一些,萬一這幾個狐媚子得了侯爺的寵愛,想收拾自己一個丫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邊碧姜自顧穿著衣服,把匕首藏進腰間,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殺了這不敬的丫頭。
這丫頭應該慶幸自己現在是個嬌軟無力的女子,否則小命難保。不過話說回來,若她還是公主之尊,誰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包括老侯夫人,怕不是恭恭敬敬地來給她請安,哪裡敢喝令她前去相見。
憶起當初父皇替自己訂下侯府這門親時,曾提過一句,老侯爺是個不作為的,老侯夫人是個拎不清的。如此不著調的夫婦,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算得上是歹竹出好筍。
現在看來,這筍長得也不好,都讓蟲給蛀了。
反過來一想,這丫頭並無什麼大錯,自己現在的身份確實不會讓人有好感。受到別樣的對待,亦不能怨天尤人。
但不代表,她就要適應現在的身份,任人踐踏。
小荷被碧姜的殺氣給驚到,悶著氣不吭聲。待看她們要換上的正是昨天拿來的下人服,有些幸災樂禍。可見她們換好衣服後,依然是一樣的貌美如花,臉色又難看起來。
這些狐媚子,就是不能給好臉。
“走吧。”她昂著頭,走在最前面。
綠衣看了碧姜一眼,心裡忐忑著,“碧姜姐姐,你說老夫人為何要見我們?”
碧姜不說話,青雲臉上有些喜氣,“許是替侯爺把把關,要相看我們。”
小荷聽到她們在身後嘀咕,猛地回頭,“磨蹭什麼?誤了老夫人的時辰,仔細你們的皮!”
青雲和綠衣臉一白,忙小跑幾步。
碧姜走在最後面,小荷不敢與她眼神對視,慌亂地轉頭。
身份不對,時機不對,體力也跟不上。放眼之處,是精緻的侯府後院,不是裕西關。而她,不過是個買進府的瘦馬,不再是人人景仰的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