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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腳步有些亂,原本是想去萬福宮的。卻不知怎麼就走到皇貴妃的宮中,恰巧皇貴妃正在逗弄二皇子。
二皇子還不會走路,只會依依呀呀地叫喚著。
“臣妾不知陛下駕到……”
皇貴妃看到皇帝,忙領著眾宮人迎駕。
皇帝一把扶起她,“愛妃快快起身,朕沒讓人通傳。”
他的眼睛看到搖籃中的二皇子,二皇子已長出幾顆乳牙,正咧著嘴朝他笑。他伸出手指,去逗弄二皇子,
不想二皇子白胖的小手一下子就握住他的手指。
“呀……呀……”
“他在說什麼?”
“許是在喚父皇吧。”皇貴妃笑著道。
皇帝點點頭,他記得皇后說過,大皇子一歲之前就會叫父皇。怎麼二皇子都快一歲,還是不會叫人。
還有二皇子到現在都不會走路,相反,大皇子將滿一歲就能走了。
說起來,似乎是大皇子要聰明些。
“他可會走?”
“還不曾,臣妾想著小孩子骨頭軟,過早讓他走路好比拔苗助長,得不償失。等他骨頭長硬了,自然就會
走了。”
皇貴妃從小長在北郡,那裡民風豁達,風俗多樣,是往來商旅的必經之地。自小她就知道將要嫁進宮中,
長輩們是按照一國之母的教養她的。
父王曾說過,為後者,不光要賢,更重要的是眼光要遠,見識要廣。是以,父王常請人到府中,給她講外
面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
這些話,是某一個部落的長者講的。她說萬物生長,自有天定,不可強求。物如此,人亦然。好比花兒什
麼時候開,什麼時候落,什麼時候結果,果子什麼時候成熟都是有時節的。
她還說,孩子幼年不需要過早行走,否則就是違背定律。就像錯過時節的果子,難以長成,極易萎落。便
是長成了,亦不如意。
“你倒是不急,難道不想他事事先人一步嗎?”陛下像是隨意一說,還在與二皇子玩樂著。
皇貴妃心一突,笑得更加明麗,“臣妾從沒有那樣的想法,臣妾只盼他能一生康安,太太平平的,此願足
以。”
皇帝對她的回答有些滿意,不急不搶的女人,他反而願意多給恩寵。
他的眼睛瞄到桌上的一個拔浪鼓,十分的精緻,問道:“這小鼓倒是精巧。”
“是臣妾的哥哥送來的,臣妾的哥哥此次進京,就是為給皇兒送生辰禮。只因怕引來別人的其它猜測,故
而沒有聲張。哪成想他趕的時機不巧,還是落了別人的口實。”
皇貴妃指的是上次有人請立太子的事情,趙家一派懷疑自家哥哥是衝著立太子的事情才進的京。
她的語氣中隱有一些埋怨,很是符合一個妹妹對自家哥哥抱不屈的態度。
天子最是多疑,無論有能或是無能,城府深或是淺皆是如此。皇帝也不例外,他確實以為北郡王世子是為
了立太子的事情才出現在京中的。
當年若沒有差錯,皇貴妃就是他的皇后。
他不信,北郡王沒有想法。
“行得正,不懼人說。朕心裡有數,必不會讓你受委屈。”
“臣妾……多謝陛下憐愛。”
皇貴妃見皇帝眉宇間始終有憂色,心知必是有事,若不然,他不會無緣無故不派人通傳就到自己的宮中。
但直到離開,皇帝都沒有說其它的事情。
她自然不會相問,恭送著他離開。
他一走,她的臉色就淡下來。但願哥哥此行一切順利,能一舉扳倒趙氏。趙氏可恨,奪了她的姻緣,奪了
她的後位。
她不過是想拿回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名正言順。
那邊皇帝一出她的宮殿,便被太后派的人請走了。
太后的心裡又驚又懼,她不知道多年前的舊事居然被人翻出來。那件事情是她親手做的,沒有假別人的
手,不可能會有人知道。
而且給先帝看過診的太醫,她都派人密切監視著。當中那位曾提出先帝病因有蹊蹺的太醫,已被她秘密弄
死了。
那麼到底還有誰,會知道當年的事情?
她在殿中走來走去,心緒不安。
當年她是被逼無奈,父親說過,若是先帝不死,死的就是趙家上上下下。到時候她這個皇后就會被貶,打
入冷宮,永遠不能翻生。
她氣過、怨過。怨父親當年糊塗,居然和安親王合謀。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被貶,害怕在冷宮中過一輩
子。
父親說了,她有兒子。先帝一死,她的兒子登基,她就是太后,比皇后更加尊貴。是被貶還是做太后,讓
她取捨。
她足足想了一天天夜,夜不能眠,最終同意。
初時,她是忐忑的。但沒人發現,她很快就穩了心神,一步一步地進行著。
那段日子,她心裡受過的煎熬,簡直不敢回想。好在後來一切順利,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兒子順利登
基,她成了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這個後宮,她為大,她可以完全做主,而不是以前還要顧忌到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