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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那位公主說是公主,其實是大肅一位小官之女。不過是沾著皇親的光,又因為是大肅太后的堂
妹,才被封為公主。
她本來就不是真的公主,加上趙氏一家被貶為庶人,燕赤人都不把她當回事,越發顯得她這個公主不值
錢。
以至於兩軍交戰,燕赤人從未想過用她的性命來威脅大肅退兵。
趙靜玥被人帶出來時,被外面的太陽給刺得睜不開眼。她一直關在一間屋子裡,自嫁過來後就沒有見過外
人。
老可汗除了新婚之夜臨幸她以後,說了一句甚是沒味兒的話,就再也沒有來看過她。守著她的人是四個粗
壯的燕赤婆娘,十分蠻橫。她想過逃跑,卻一次都沒有成功。
三年來,她受到無盡的謾罵,好在她不怎麼聽得懂燕赤話。僅是從那幾個婦人的嘴形態度上判斷,她們對
自己很是不敬。
唯一能偶爾活動的地方就是屋子外面的院子,許是怕有人知道她關押的地點,她極少被允許出來走動。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半個月前,她聽到了老可汗病亡的消息。對於那個帶給她一夜痛苦的老男人,她半點不願意想起。
來接她的人會說大肅話,聞言回道:“可汗要見公主。”
趙靜玥明白過來,這人口中的可汗一定是新可汗。她忽然想起,這些蠻族人的女人,是可以父死子承,兄
死弟繼的。
她心中略定,再壞也比關在這裡好,且新可汗至少會比老可汗年輕。
曾經在遙遠京城的那些日子,就像一場美妙的綺夢,她都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那時候的她,是何
等的心高氣傲,以為能配得上京中最尊貴的男人。
到頭來,卻落到如此下場。
她低著頭,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除了精神差些,皮膚太過蒼白了些,還是長得頗為清麗。
但是這樣的美,在崇尚胸大臀肥的燕赤人眼中,卻是半點欣賞不來。
新可汗僅是看了她一眼,就皺起了眉頭。這樣的身板,難怪父汗不喜。聽說父汗就睡了一次這女子,就再
也不願踏進她的屋子。
“公主殿下,您受苦了。”
“可汗。”
趙靜玥盈盈地行禮,意圖喚起新可汗的憐惜之情。
豈知新可汗眉頭皺得更深,半晌道:“我欲與你朝結兩邦之好,又怕大肅皇帝生疑,思來想去,想請公主
殿下代為說情。不知殿下可認得據元帥,即原來的敬國公?”
敬國公?
她猛地抬頭,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聽到了?
“他……自是聽過的。”
新可汗鬆了一口氣,認識就好。
“三年來,據元帥一直固守在裕西關,我們燕赤幾次求和皆被拒絕。若是公主認識他,不妨代為說請,只
要能讓據元帥同意我們的請求,我們願送公主回大肅。”
趙靜玥的呼吸都亂了,回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汗此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決不食言。”
“好。”
她目光堅定起來,發誓無論如何都要說服那個男人。而且這一次,她一定要讓那個男人留下自己,哪怕是
當個妾室。
新可汗對她的表現很滿意,當即安排人送她過去。
據九正在城牆之上,看著遠處茫茫的白雪。
大雪下了三天,原本就荒涼的邊塞更加的寂寥。放眼之處,一片雪白,沒有人煙,沒有馬匹。燕赤人應該
已縮回原居地,不敢再露面。
突然,白雪之地出現一輛馬車。
馬車停在城門外,認出馬車上燕赤人的標記。城樓上的兵士們反眼睛齊齊望向據九,據九冷著眉,俯視
著。
“馬車上坐著是燕平公主,你們趕緊把城門打開。我們……”
護送的燕赤士兵叫著,後著城樓上慢慢現出的人影,啞了聲。一位士兵腔調都變了,腿肚子都開始發軟。
大肅這位主帥是個狠角色,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偏生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被他們稱為玉面修羅。
“據元帥……”
馬車內的趙靜玥聽到這三個字,再也忍不住,自己掀開帘子下了馬車。
她披著桃色的斗篷,妝容精緻,臨行前特意打扮過。跟隨她來燕赤的那些人早就不知去了何處,她還是頂
著新可汗妃子的冷眼上的妝。
若是能順利留下來,不枉她受了那麼多的苦。她仰著臉,看向城樓。
果然那正中一道高長身影,一身藏青色的大氅,迎著風雪而立。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身姿,她怎麼
能認錯?
“敬國公……”
她呢喃著,痴痴望著。這樣頂天立地的男兒,若不是有那低賤的玉山郡主,只怕早就是自己的夫君。
據九看清城下的人,勾起嘴角。
三年時光,他絕世的容顏越發的冷峻。那種歷經戰火的凝鍊氣勢,令人無法忽視。便是一言不發,也能感
受到震撼人心的殺伐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