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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金刀原本波瀾不驚的表情瞬間因為這句話破功,面色一沉,冷哼道:“小丫頭,奉勸一句,人要向前看,你就算天天來如意樓,這如意樓也不會再姓霍了。你摘得走一塊牌子,卻拿不回這座樓。”
霍顏卻笑:“可我天天來這裡,就是為了以後戲樓重新姓回了霍,裡面這些夥計不至於看著我眼生啊。”
徐金刀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忽然哈哈哈大笑起來。
霍顏也不氣惱,就那麼面帶微笑地看著徐金刀。
徐金刀懶得再和霍顏打嘴仗,只問道:“聽說你爺爺的病好了?”
霍顏:“托您的福,爺爺前兩日已經能下地了。”
“呵呵,這我可不敢當。”徐金刀深深看了霍顏一眼,語重心長道:“丫頭,看在你叫我一聲伯伯的份上,有些話我可得提點你一些。既然霍老爺子已經見好,以後有什麼事還是讓他老人家出來,你個未出閣的閨女,不要再趟這渾水了,對你沒好處。”
霍顏冷下臉,嘲諷道:“是沒什麼好處,但也總比被親爹賣了好些。”
徐金刀這回徹底惱了,甩袖子丟下一句“真不識抬舉”,便直接走了。
坐進二層雅間時,霍顏明顯一身低氣壓,嚇得春巧都不敢說話了,等了好半天才小聲道:“阿顏姐,徐班主不會真的把女兒嫁給那個長得像豬頭一樣的人吧?他看上去比徐班主還老呢!”
霍顏眉微微蹙起,雖然她家和徐家結了仇,可是只要想到某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即將掉進火坑,被人肆意糟蹋,毀掉本該美好的一生,她心裡也不太好過。
“徐班主是個有野心的人,為了攀附權貴,賣個女兒又算什麼?倒是我們,如果以後想要和他打擂台,背後也得有人撐腰才行。”
春巧聽得瞪大眼,“啊?不會吧,難道阿顏姐你也要下嫁給某個禿頂老頭子?”
霍顏錘了一下春巧的頭,“想什麼呢你?”
春巧委屈,見霍顏的心情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糟了,又笑嘻嘻地問:“不過阿顏姐,說真的,你是不是已經想出來奪回戲樓的方法了?”
霍顏:“沒有。”
春巧一呆,“啊?那您天天在這裡坐著,是幹什麼呢?”
霍顏瞥了春巧一眼:“這不是正想辦法麼。”
春巧失望:“那你能想出來麼……”
霍顏:“總會有辦法的。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對了,我讓朱河去搜羅今天的報紙,他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話音未落,就聽旁邊響起噔噔瞪的上樓聲,朱河捧著一大摞報紙氣喘吁吁跑回來了。
“哎呦,阿顏姐,現在的報紙真是越來越多了!幾乎每天都有新報社出來呢,你要我把每天所有報紙都買回來,我今天可是跑了好半天,才確定把所有市面上的報紙都找到。”
春巧撇撇嘴,“你傻麼,我看每家報社出的報紙都是大同小異,你只要把那些大報社的報紙買回來就行了,用得著都弄回來麼?”
朱河卻不服氣,仰起腦袋道:“阿顏姐說讓我全買回來,我就得全買回來!”
兩個人正在拌嘴,霍顏卻已經拿起桌上的報紙一份一份的看,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忽然一拍桌,唇角綻開笑容,拿起桌上的蓋碗茶呷了一口。
“春巧啊。”霍顏溫柔地叫了一聲。
春巧後脊樑毛瞬間就立起來了,“哎,阿顏姐,什麼事?”
霍顏目光落在皮影戲台上,此時台上演得正是霍平章親自改寫的一出“曹孟德三笑華容道”,那唱詞詼諧幽默,皮影人活靈活現,吹拉彈唱一應俱全,逗得台下觀眾連連發笑,鼓掌,叫好。
“你在這戲樓里看了這麼多天戲,能不能估算出他們一日的進項有多少?”霍顏問。
春巧為難,“這,這我上哪兒知道啊?”
霍顏唇角笑意越來越深:“他們每天上演十齣皮影戲,碰到生意特別好的時候會額外加兩場。大堂里平均每場的上座率是七成,坐著聽的客有三十桌,站著聽的散客至少五十人。樓上攏共十個雅間,算上我們的,平均每場包出去五到六個。雅間錢,桌位錢,入場錢,茶水瓜果錢……這些加在一起,他老徐家憑著戲樓每天可進帳十兩銀子。除去成本,夥計工人薪水,每日淨收入至少有四到五兩銀子,一個月就是一百二十兩到一百五十兩銀子。”
春巧徹底被霍顏這番流水報帳鎮住了,“阿顏姐,你,你算人家賺多少錢幹嘛呀?這又不是我們的錢!”
霍顏站起身,將手中報紙折了折,往桌上重重一摔,“走著瞧,我讓他徐金刀賺了多少,就給我吐出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