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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顏攙著霍劉氏的胳膊一起往院子裡走,春巧這時從正房裡跑出來,原本皺著眉憂心忡忡,看到霍顏面色一松,“阿顏姐你回來啦!正好,老爺子找您呢,還讓夫人和老夫人也一起過去,他有話要說。”
霍劉氏顯得有點驚慌,“阿顏,你爺爺他,他不會是……可是老太太還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呢!這要是受了刺激可怎麼好!”
霍顏拍了拍霍劉氏的手,“沒事,我先進去看看。”說完,她掀了門帘走進霍老爺子的房間,不一會兒又出來,無奈道:“爺爺一定要奶奶和娘都在場。”
霍老爺子昨晚在祠堂里和霍顏說了那麼多話,今天一早精神就不太好,總是睡睡醒醒的。等霍顏霍劉氏和霍老夫人全都過來,他才勉強支撐著坐起來,半眯著眼打量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春巧身上,咳嗽道:“怎麼只有春巧丫頭?讓班子裡所有人都來。”
春巧看霍顏,有點不知所措。
霍顏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爺爺,我讓朱河出去打聽事兒,現在……現在家裡就只有春巧還願意留下,其他人……都已經走了。”
霍老爺子怔愣了一下,“啊,都走了……走了也好。”
霍老夫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睜著一雙盲眼,不解地問:“阿顏,班子裡的人為什麼都走了?這也沒到年底啊!”
然而屋子裡一時沉默,沒有人回答。
霍老夫人越發覺得不對勁,“阿顏她娘,你快和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霍老爺子:“老婆子你先別說話,一會兒我自會向你解釋。今天我把你們都叫來,是有件要緊事說……阿顏,你過來。”
霍顏走到床邊跪下,“爺爺,有什麼事等您身體好了再說不成嗎?”
霍老爺子卻不理會霍顏,顫巍巍地從身後拿了一大串鑰匙,還有一個木盒,“我這些天覺得身子越發不爽利,很多事力不從心,平章又不在家,所以從今天開始,霍家上下大小所有事,全都交給阿顏處理。以後咱們家就是阿顏來當家,即使平章以後回來了,這個家也要阿顏說得算!你們都得聽她的,知道了嗎?”
霍劉氏小聲應了,倒是神色平靜,霍老太太卻聽得雲裡霧裡。
霍老爺子又是一陣咳嗽,蒼老的手緊緊抓著那一串鑰匙,還有那一個木盒,“阿顏,這是咱家所有庫房的鑰匙,還有霍家的印章,你接下來,以後這個家……可就交到你手裡了!”
霍顏:“爺爺,您……”
霍老爺子厲聲:“接啊!”
霍顏愣愣地看著爺爺手中的木盒和鑰匙,覺得它們仿佛有千斤重。
霍老爺子見霍顏一直不動彈,急眼了,“怎麼,你還想讓我這老頭子給你跪下不成麼!!”
霍顏忙伸手接過鑰匙和木盒,哽咽道:“爺爺!我接!”
霍老爺子整個人終於徹底鬆懈下來,仿佛支撐他的最後一口精氣神,也隨著掌家大權的移轉而離開他的軀殼。
霍顏捧著霍家印與鑰匙,一叩到地。
霍劉氏終於忍不住,捂著嘴低低啜泣起來。
霍老夫人急了,“不對,咱家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這個瞎眼老婆子!”
霍老爺子虛弱地擺手,“阿顏,你帶著你娘出去,我想和你奶奶單獨說些話。”
霍顏只好和霍劉氏一起出去了,卻不放心,一直在門外守著。也不知道霍老爺子是怎麼和霍老夫人解釋的,不多時,只聽屋裡傳來霍老夫人一聲悲哭,再之後便只剩下細細碎碎的抽噎,而霍老爺子還在緩慢低聲地說著什麼。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屋裡終於沒了動靜,只聽霍老爺子高聲道:“進來一個人。”
霍劉氏和霍顏趕忙推門進去,見霍家二老都沒有什麼事,這才放下心。
“阿顏娘,扶你娘回裡屋,阿顏該去做事了,我也該歇一歇了……”霍老爺子說完便躺下了。
霍老夫人面色平靜,除了眼圈有點發紅,卻看不出任何異常。
霍劉氏上前攙扶她,她便一言不發地跟著霍劉氏走。
“爺爺……”
霍顏一個人站在霍老爺子床邊,還想說什麼,霍老爺子卻不耐煩道:“行啦!家都給你了,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別來煩我。”
第二天一早,霍顏又請朱大夫來給霍老爺子看過,可這回朱大夫連方子都沒開,言語間已經有讓霍家開始準備後事的意思。
霍顏這次沒有再傷感,送走了朱大夫之後,直接帶上霍家印章,套了馬車出門。
春巧也想跟著霍顏,奈何家裡實在是人手不夠,“阿顏姐,要不你把貓帶上吧!好歹能給你做個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