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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還是文化人呢,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地亂寫一通呢!還說什么小姐未婚先孕,奉子逼婚……”春巧氣得直接將報紙撕了。
霍顏往春巧碗裡夾了個鵪鶉蛋,“來,消消氣。”
春巧:“哎呀!阿顏姐,你難道不生氣麼!”
霍顏挑眉,“有什麼可氣的?這也不怪那些記者嘛,現在人們就愛看這些,不這樣寫他們怎麼賺稿費?”
春巧無語,心說她家小姐的心也太大了吧,這樣還不生氣?
接著又聽霍顏道:“不過你想想啊,咱家新女婿長得帥,還有一副腰細屁股翹的好身材,軍權在握富可敵國,哎呀,這會兒北平城裡的名媛不知道有多少要嫉妒得眼睛流血呢,只要想想她們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有什麼氣可生的?開心都來不及。”
春巧幻想了一下,那位一直對少帥賊心不死的肖小姐,此時只怕鼻子都要歪了吧?她立刻樂了,對霍顏道:“還是阿顏姐會寬慰自己!”
“不過麼,人家說我上不得台面,咱總不能真的邋裡邋遢,也得好好捯飭捯飭。”
可不能給她家帥貓丟面子呀。
“我這就去李氏繡莊,讓大娘再給你做幾身最時髦的新衣服!”春巧還沒說完就要跑,卻被霍顏叫住。
霍顏:“哎,新衣服就不用了,等衣服做好了,婚禮都辦完了,把我上回買的那些洋裝拿出來就成。”
謝少帥的大婚就在滿城的風言與非議中到來了,不管私底下人們如何評論,表面還是要賣謝家的面子,因此婚禮這天,照樣是賓客雲集,高朋滿座。
按照祖宗留下的入贅習俗,入贅女婿其實相當於做了岳家的兒子,入族譜也是以兒子的身份,而家中的女兒,反倒成了“媳婦”,是要被“娶”進家門的。
家裡條件一般的,女兒通常還是從自家門“嫁”出去,新郎引著喜轎繞家三次,再重新進入家門,算是形式上成全了“接親”的環節。當然了,若是家裡條件好的,可以讓新娘住在親戚家,再由新郎接回家中,這也算是“出閣”。
以謝家的影響力,這結親的儀式自然不能含糊,因此霍顏是在婚禮前一晚被安排入住進六國飯店的總統套房。
前幾次霍顏來六國飯店,春巧都沒能跟來,這回終於跟著霍顏漲了一次見識,看哪裡都覺得新鮮,興奮地和霍顏說:“阿顏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咱們第一次乘馬車從六國飯店門前經過時你和我說,以後咱們總會進入這裡的,那個時候我還不信呢,以為阿顏姐是在安慰人,沒成想,這輩子我真的進來啦!”
霍顏躺在床上,臉上敷著黃瓜泥,被春巧逗得很想笑,然而只要一笑她臉上就掉渣,只能忍著,“怎麼,進入這裡就了不起了?”
春巧:“那當然啦!這裡可是洋人興辦的酒店呢!”
霍顏:“哦?洋人就那麼了不起?”
春巧嘆氣,“哎,雖然這樣說有點喪氣,但是人家什麼都比我們先進啊,看看最近這些年和洋人打仗,咱有勝過的時候麼?最後不都是又賠錢又割地,還簽了一大堆讓人生氣的條約。”
霍顏也跟著嘆了口氣,“是呀,他們是比我們強很多。”
春巧見霍顏嘆氣,忙呸呸呸地轉移話題,“阿顏姐,你明天就是新娘子了,可不敢這麼唉聲嘆氣,不吉利的!咱們還是說點高興的事兒!”
霍顏:“高興的事兒?什麼事兒呀?”
春巧眼珠一轉:“比如咱們的戲樓啊,阿顏姐你沒發現麼?自從你和謝少帥的婚事公布,咱們的戲樓生意好的可不止一星半點!就這幾天,我還經常看到洋人來咱們戲樓里看皮影呢!還有昨天,有個洋女人,一口氣居然在稱心齋里買了一百多套皮影!我的乖乖,他們的錢好像都跟大風颳來似的!”
霍顏也忍不住笑。
不得不說,招謝時為上門女婿,這買賣做得可是賺大發了!
春巧繼續說:“切,您別看現在六國飯店風光,搞不好以後啊,那些洋鬼子也要以能進入如意樓為榮呢!名聲傳到海外,叫那些洋鬼子一提起北平,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紫禁城,而是霍家的如意樓!咱們到時候還要精挑細選,可不是什麼觀眾都放進去的!”
霍顏見春巧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終於忍不住,在春巧的狗頭上敲了一下,“我看啊,你這不叫說點高興的事兒。”
春巧:“啊?那是啥?”
霍顏:“是白日做夢!”
霍顏這一晚上睡得特別踏實,第二天一大早,霍劉氏便帶著喜娘來給她梳妝。
因為是招女婿上門,而不是把女兒嫁出去,霍劉氏並沒有尋常母親嫁女兒時的傷感,滿臉堆的都是笑,親手給霍顏梳頭,嘴裡念叨著吉祥話:“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