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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掌柜們說起霍顏,那都是義憤填膺,再說起他們故意將請帖給了那些長得歪瓜裂棗的下人,一個一個又是笑得身心舒暢,就等著看霍顏今天出醜,好叫她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錢掌柜笑道:“對了,咱們都是懂禮數的人,不能失了規矩。雖然人未到場,我卻是叫我那廚子帶上兩隻活雞上門拜賀,你們呢?”
黃掌柜:“哈哈,彼此彼此!我也讓我家那馬夫帶了兩捆牲口草,送給那霍家丫頭當開業禮。”
薛掌柜:“我也一樣啊!讓我家那小個子夥計帶上兩盒保胎丸登門!”
眾人哄堂大笑,錢掌柜指著薛掌柜道:“你個老不正經,送人家一個小姑娘保胎丸做什麼!缺德不缺德!”
薛掌柜一吹鬍子:“這怎麼是缺德呢?我啊,這是要敲打敲打那小丫頭,讓她知道女人該幹什麼!”
歡慶的鼓樂奏響,霍顏站在稱心樓門口準備迎賓,回頭對朱河道:“記住我說的話了嗎?”
朱河興奮得直搓手:“記著呢!等那些拿帖子的客人到了,就高聲報出他們的身份名號,有多大聲就多大聲!”
霍顏滿意地點頭,然後目光落在斜對面如意樓二層的某個窗口,露出個冷笑。
霍顏:“春巧啊。”
春巧:“哎,我在呢阿顏姐!”
霍顏:“眼睛擦亮著點兒!馬上咱就有好戲看了!”
話音剛落,便見街頭一陣騷動,只見一個穿著破棉襖的黑胖中年男人一路擠過來,蒲扇一樣的大手,一手揮舞著一張請帖,一手提著兩隻雞籠,裡面兩隻活雞一路撲騰著雞毛。男人長得實在是太胖了,他走路走得氣喘如牛,墜在肚子前的肥膘隨著走動而一抖一抖,把那看上去油膩膩的破襖子掙得快要爆開。
人群中發出竊竊的議論聲和笑聲。
哎呦,這不是錢掌柜家的廚子鄭二肥麼!他怎麼來了!
鄭二肥好不容易來到稱心樓大門前,將請帖交到朱河手中,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聽朱河高聲唱道:“鳳翔金店錢掌柜前來恭賀稱心樓開業大吉!送活雞兩隻~~~”
鄭二肥差點一口被自己的唾沫嗆死,忙擺手,“我不,我不是……”
然而也不等他說完,春巧便出來熱情相迎:“錢掌柜,這是我們家小姐!感謝您的大駕光臨呀,我們小姐今兒個特地請了《燕京公報》的記者,來給咱拍照合影呢!”
“我不是啊,我不是……”鄭二肥越急越說不出話來,越說不出話來越急,就這麼可憐巴巴地被一個小姑娘半推半拉的弄到霍顏身邊。
霍顏沖鄭二肥恭恭敬敬見了個禮,“錢伯伯,阿顏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這位是《燕京公報》的申記者,還有她的助理兼攝影師,肖先生。”霍顏說著給鄭二肥引薦旁邊的兩位年輕人,其中一個是戴著眼鏡的年輕女人,另一個則是脖子上挎著照相機的年輕男人。
兩位記者都非常有禮貌地向鄭二肥伸出手:“錢掌柜,您好。”
鄭二肥:“……”
可憐的胖廚師一臉懵逼地和霍顏站在一起,頂著鳳翔金店掌柜的名義和霍顏在稱心樓大門口照了一張相片,然後又恍恍惚惚如夢似幻地被人領進了大門。
緊接著,又有一個嘴巴歪歪的小老頭過來,背上還挑著擔子,擔子裡裝有兩捆牲口吃的乾草。他將請帖交給朱河,朱河同樣高聲唱道:“隆盛典當行黃掌柜大駕光臨,送牲口草兩捆,恭祝稱心樓開業大吉~~~~”
與鄭二肥同樣,這歪嘴小老頭也被推到霍顏身邊。
霍顏照舊客氣施禮:“黃掌柜大名,阿顏久仰。您是前輩,以後還要您多多提點。您這邊看一下鏡頭,《燕京公報》的申記者要給我們拍張合影呢。”
挑著擔子的小老頭的表情比剛才的鄭二肥還要茫然,當照相機的閃光燈亮起時,甚至嚇得往後一栽,要不是霍顏及時伸手扶住,險些坐個屁股蹲兒。
接下來,霍顏便和一眾馬夫,門房,廚師,小夥計,跑堂的合影,並且以極為周全的禮數相待,完全將他們當做各商鋪的掌柜本人。
這消息很快傳到如意樓二層,一眾掌柜們本來還坐在窗戶邊上,興致勃勃地看著熱鬧,起初還笑得特別樂呵呢,然而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那錢掌柜眼睛都快脫出眼眶了,指著稱心樓的方向半天說不出話,“這,這這這小妖女要幹什麼!怎麼能用我的名義和那鄭二肥合影!回頭報紙刊登出來,豈不是全北京城的人都要以為我是個大胖子了!”
黃掌柜也急了,“你那算什麼?胖點怎麼了?我是讓我那馬夫替我去的,這回倒好,只怕以後人人都以為隆盛典當行的黃掌柜是個歪嘴了!我,我以後可怎麼和人談生意!成了笑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