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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平章呼出一口濁氣,“爹,我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啊。我就是要給徐家一個教訓,讓他們以後別來鬧事,我……”
霍老爺子擺手道:“行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去打聽打聽徐家什麼時候發喪,你多帶一些奠儀,去弔唁一下吧。”
霍劉氏卻忍不住道:“老爺子!現在徐家人恐怕恨死我們了,怎麼能讓阿顏她爹一個人去呢!”
“男人在這兒說話呢,你個婦道人家插什麼嘴!”霍老爺子爆喝一聲。
霍劉氏眼圈瞬間紅了,委委屈屈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內院裡有一瞬的安靜,所以這時門外忽起的喧譁聲便更加清晰地傳進來。朱河腿腳快,立刻跑出去查看情況,然後又飛奔回來報信,“班主,是徐家班的人!徐班主親自帶二十幾個人打上門來了!”
霍家父子臉色都是一變。
霍老爺子:“讓人攔住了沒?!”
朱河點頭:“我哥已經帶人把大門守住了!”
霍平章沉下臉,“我出去看看!”
霍老爺子:“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男人走了,霍劉氏憋了半天的哽咽總算哭出聲,扶著閨女抹眼淚,“阿顏,這可怎麼辦呀!咱家這是要出事呀!”
霍顏拍拍她娘的手低聲安慰,讓春巧扶她回屋休息,自己則偷偷往前院去,怕被人發現,只能順著圍牆爬上房頂往外看。
此時霍家大門外已經圍滿了人,當先站了一排健壯男人,個個手裡拿著棍棒鐵鍬,臉上都是仇恨的神色,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他腰間繫著白麻,眉間兩道皺紋如刀刻,充滿血絲的眼睛裡滿含悲怒,正是徐家班的班主徐金刀。
霍家班這邊,朱江等人手裡也都拿了傢伙,虎視眈眈站在霍家父子身後。兩方人馬互相對峙,一觸即發。
霍平章道:“徐班主,你家小子的事我剛聽說了,雖然我們兩家一向有齟齬,但出了這種事,我們心裡誰也不好過。你這一大早的,不快點料理小子的後事,在我家門前動這麼大陣仗又是做什麼?”
徐金刀冷笑,“姓霍的,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兒子的命沒了,都是拜你所賜!今天就讓你賠我兒子的命!”說著,徐金刀便提起手中木椽砸向霍平章,徐家班的人一哄而上。
朱江大喝一聲,鐵鍬打橫擋在面前,一人挑翻倆,徐霍兩家人馬頓時斗作一團。
在這一片人仰馬翻中,霍老爺子無疑成了最弱雞的那一個,徐家班的人倒也沒有真的有意為難一個老人家,只是棍棒不長眼,一群紅了眼的人幹仗誰還管得了那麼多?
眼看著一悶棍就要砸在霍老爺子後腦勺,霍顏心裡一急,正想從圍牆上跳下來,誰料腳底一滑,一塊瓦片飛脫。
“哎呦喂!”
一個尖細的聲音自圍牆下傳來,霍顏暗道不妙,穩住身形悄悄探出腦袋,見外面有台軟轎路過,上面坐著的人也是倒霉,好巧不巧被剛才她踩脫的那塊瓦片砸中,頭上立時見了血。
“啊!這是幹什麼呀!反天了呀!”
霍顏自知捅了簍子,三十六計走為上,溜之大吉。
軟轎上的人捶胸頓足地喊了半天,可是霍家門口正亂著呢,誰能聽見他說話啊,所以愣是沒人搭理,最後那人急了,捂著紅纓帽顫顫巍巍下了轎子,到霍家大門前扯開嗓子喊:“都給我住手!宮裡來人了沒看見嗎!”
這一嗓子總算把眾人震懾住,也間接挽救了霍老爺子的後腦勺。
霍平章回頭看來人,立刻換上恭敬的表情,拱手作揖道:“王公公!”
霍老爺子見王公公頭上受傷,面色大驚,趕緊讓人去請大夫。
徐金刀哪裡管什麼宮裡不宮裡的人,此時滿腦子都是要霍家人賠命,他掄起木椽還要往上沖,卻被徐家班自己的人架住攔了下來。
“班主,不能再動手了,那位可是宮裡的人啊!”
“是啊班主!霍家現在是老佛爺欽點的賀壽班子,咱們不能再打了!”
徐家班的人雖然悲憤,卻也知道輕重,紛紛勸說徐班主。
這年頭但凡是和宮裡的人沾邊,總能雞犬升天。
徐金刀眼睜睜看著霍家父子笑容滿面將那位王公公迎進府門,兩眼幾乎能冒血,他面容扭曲,死盯著霍家大門,咬緊牙一字一句道:“我徐金刀在此發誓,一定要他老霍家給我兒子賠命!我要他老霍家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王公公剛登門就被砸了腦袋,霍家上下全都戰戰兢兢,請大夫處理了傷口,霍老爺子還讓霍平章奉上豐厚的孝敬錢,霍顏更是忙前忙後地乖巧伺候著。
王公公以為瓦片只是碰巧從房上掉下來,哪裡知道這裡面還有貓膩?所以也沒有如何對霍家發難,接過霍顏遞過來的茶時,還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