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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另一個同伴本來見劉嫂子和陳嫂子兩個女人,還想要上前動手,結果發現後面黑壓壓的一群人目光不善地向他們兩人看過來,頓時慫了,只能一邊罵一邊灰溜溜地跑了。
“哼,臭娘們!老子記住你們了!敢欺負我們天犬會的人,走著瞧!”
劉嫂子插著腰,狠狠“呸”了一口,“還天犬會呢,一群狗崽子!”
陳嫂子也在旁邊啐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滾你丫的!”
他們如意街的人,就算混得再落魄,也輪不到別人來欺負!那老霍家的丫頭以後能不能嫁出去,只有她們才能嚼舌根,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熊孩子”劉猴兒把褲子穿好,感覺自己像個大英雄,撒歡地跑到他娘跟前。罵完了人的劉嫂子順手在兒子的小蓋頭上擼了一把,說回家給他買糖吃。旁邊陳小二看得眼饞,不甘心地對劉猴兒撇撇嘴,“哼,要不是我沒尿,才輪不到你!”
徐金刀此時也和幾個徐家班的人在人群中,負手而立。
看到那兩個地痞無賴被轟走,旁邊有人道:“班主,聽說老霍家在這一帶人緣不錯,如意街的人喜歡抱團。咱以後在這裡討營生,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
徐金刀神色淡淡:“容不容易的又能如何?咱們一切都按規矩來,待人客氣些,興許一開始會觸霉頭,時間久了也就是那麼回事。”
街坊鄰里?說不好聽的,都是非親非故,誰又能給誰出頭?
這時有人悄悄跑過來,在徐金刀耳邊低語:“班主,您還是過去看看吧,咱們派去砌牆的夥計見了那霍家小姐,都被鎮住了,現在僵在那裡不敢動工呢!”
“真沒用,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娃娃,還能翻出天去不成麼?”徐金刀不屑,帶著人走向霍家大門。
此時霍家大宅的外院裡,霍顏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把椅子上,垂著眼不緊不慢地喝著茶,面前站著一群愁眉苦臉的漢子,手裡拿著鐵鍬鏟子等傢伙事兒,卻誰都不敢亂動。
倒不是他們真的怕了這麼一個小姑娘,剛才她進來的時候,他們其實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拍磚的拍磚,抹水泥的抹水泥,都各自悶頭干自己的活。
可是這小姑娘只輕飄飄說了一句話,就讓他們全都停了工。
她說:“各位大叔大伯,你們可看仔細了些,到底哪裡是霍家的地盤,哪裡是徐家的地盤,這圍牆要是砌得偏歪了,占了我霍家一寸土一寸地,回頭我可要去鳴冤擊鼓,把你們全都告上衙門的!”
眾工人傻眼了,再回頭看那橫在院子當中,才砌了一半的牆,手都哆嗦了。
這上哪兒看仔細了啊?人家就說要把戲樓隔出來,可是這中間的地到底哪邊姓霍,哪邊姓徐,誰能說清楚?
這活兒沒法幹了!
工頭:“霍小姐!您體諒體諒,我們也是拿錢辦事,人家給了我們施工錢,我們就要幹活呀!再說,這如意樓已經被朝廷盤給了徐家,不是你們霍家的了,這已經是沒法兒更改的事實,您在這又是何必呢?”
霍顏用茶杯蓋輕輕撇著浮沫,笑道:“知道你們是拿錢辦事,所以我不是說了麼,諸位先坐下,喝兩杯茶歇歇腳。我們等拿錢的人來。”
工頭:“可總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呀!”
這時徐金刀帶著徐家班的人走進來,霍顏抬頭看了一眼,勾起唇角,“看看,這不是來了麼?”
徐金刀早就知道霍平章有個閨女,可是卻從來沒放在心上。
霍顏定定地看了一眼這個一手造成霍家今日局面的男人,走上前施了一禮,“徐伯伯好。”
徐金刀:“沒想到你還能叫我一聲伯伯。”
霍顏:“您是長輩,提起京城的皮影班子,唯徐霍兩家,這聲伯伯我是應該叫的。”
徐金刀呵呵一笑:“恐怕以後就只有徐家了。”
霍顏:“以後的事,誰又知道呢?”
徐金刀挑了挑眉,算是頭回正眼打量霍顏,“你和你爹的性格不太一樣。”
霍顏沉默。
徐金刀目光落在霍顏穿的孝服上,片刻後又開口:“聽說你爹在斬立決的前一天晚上病死在了大牢里,怎麼沒見你家裡人去收屍?”
“我爹是在牢里染了瘟疫,衙門的人怕傳染,當晚就把我爹火化,拉出城埋了。”說到這裡,霍顏還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徐金刀冷眼看著,皮笑肉不笑,“這下倒好,連屍首都沒有了,想要核查對證一下都不能了。”
霍顏面露不解,“哦?徐伯伯要對證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徐金刀也不再多說,只是將目光移到那些幹活的夥計身上,“丫頭,你們霍家的戲樓現在已經連同地契一起盤給我們了,這圍牆如今是砌也得砌,不砌也得砌,你攔不住的,這叫規矩。再鬧下去不但半點用處也沒有,最後只能是你自己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