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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齊思若焦慮的心情在漫長的旅途中逐漸安定下來。
她回到幼時曾經去過的非洲的那片草原,然而當年曾經與幼時的她拍過照的獅王早就去世,它的後代繼承了那片領土, 仍然帶著家眷生活著, 抵抗著飢餓和旱季帶來的危險, 堅強地生活著。
齊思若進入獅子們的領地,雄獅看見她過來, 只是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任由齊思若蹲在它的面前。
齊思若忍不住想,施御炎長大之後,或許也會這樣威風凜凜吧?
她去了世界各地的自然保護區, 在那裡, 她終於感受到了陸初離曾經所感受到的一切。
雨後冒頭的綠丫、在樹幹/上頂著重物前行的螞蟻軍隊、築巢的小鳥,汛期的來臨。在寂靜的原始森林裡,她似乎能夠感受到萬物的運作和呼吸。
她目睹了弱肉強食的生物鏈, 也見過兇猛野獸們私下與幼崽的溫情。
她去了發達的國家,到達了世界上最熱鬧最多元化的城市,也去過寂靜無聲的邊陲小鎮, 看極光在夜空中掠過。
她參加過嘉年華的熱鬧游/行,也體驗過草原上的人們的賽馬擊劍比賽。
在去了足夠多的地方之後,齊思若的心緒越發沉穩下來,她似乎越來越明白祖奶奶當初的話了。
——在萬物中尋找真正的自我。
這不是環世界旅行,更像是一場歷練。
三年之約,齊思若只用了兩年時間,心境就有了一個極大的突破。
她返回故鄉的時候,已經是的除夕夜了。
三年闊別家鄉和親人,齊思若進入齊家老宅時,齊家人都大喜過望,趕緊幫她把背包和行禮都拿走,那邊已經有人把座位和碗筷安排好了。
齊思若來到父親齊高逸的面前,齊高逸仍然如過去一樣露出有點孩子氣的笑容,有時候就是這樣奇妙,一個留著胡茬的中年男人,卻仍然能從他的身上看出純粹而孩子氣的一面。
“若若,這三年,你過得開心嗎?”齊高逸問。
齊思若點點頭,齊高逸便咧起嘴笑了起來,伸手抱住她。
“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齊思若在父親的懷裡,心情卻有些沉重。
這個對她的要求如此簡單,只希望她快樂的男人不知道,再有一個星期便是三月三號,如果齊思若到時候真的能夠穿越世界,此生不知道能否見面。
除夕晚宴過後,祖奶奶將她召喚到火爐前,各個小家吃完飯都陪著孩子回去了,此刻只有齊思若和祖奶奶共處一室。
“麼兒,這三年來,你可明白你是誰了?”老人慈善地問。
齊思若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勾起了嘴角。
“我知道我是誰了,祖奶奶,我也明白了我的意義。”
在這三年裡,齊思若在萬物中參透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上古時期,光明與黑暗作戰,神獸們擊敗了凶獸,卻對黑暗之力無可奈何。
然而,沒有人想到的是,光明也以光明孕育出了一個純粹的力量,光明之力天生克於黑暗之力,可是也只能險勝而已。
最後,光明之力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以一命換一命,封印驅散了大部分的黑暗之力。
可是正如黑暗之力從未完全死去,在數萬年之後再次捲土重來。
光明之力也是如此,它犧牲掉了大部分的自己,只剩下一縷虛弱的遊魂,本應就此飄散於虛無之中。可是作為光明親生的孩子,自然受到照顧,於是光明之力轉化為靈魂。投胎轉世。
神獸玄武預知未來,書寫下預言書,而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預言,便是光明之力轉世。
原本人類世界和妖怪世界是可以自由同行的,所以人類世界裡流傳著無數有關於妖怪神獸的故事。本來人類世界和妖怪世界的關係,應該像是妖怪世界和九幽世界那樣,互相獨立存在,又有所交集。
可是在漫長的年月里,神獸消失之後,兩個世界就此慢慢斷了聯繫。而人類世界裡仍然存在著數個守護者家族。然而也慢慢在時代中消失了。
唯有齊氏一代,從古至今便獨一無二,全族人都和動物擁有著奇妙的聯繫,而只有族長守護著這個預言——光明之力,會在守護者齊家轉世投胎。
因為這個特殊的聯繫,也讓齊家代代都與動物關係非凡。
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當黑暗之力再次蓄力重生的時候,光明之力也投胎出生,從小便天賦異稟。
而黑暗之力捲土重來的數月前,光明之力的轉世卻意外來到妖怪世界。
兩個力量都失去了當年的記憶,卻又作為宿敵再次相見。而這一次,光明力量又一次以生命為代價,撲殺了黑暗力量。
齊思若從未想到自己真正的身份竟然如此有來頭。要知道她曾經是一個很好滿足的人,從未想過大富大貴,只想踏踏實實的努力,過普通的生活。
可是一切又仿佛順理成章,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釋,為什麼她那麼受動物喜歡、為什麼當她撫摸妖怪的時候,妖怪會覺得放鬆與安和。
黑暗力量能夠驅使凶獸,那麼她能安撫百獸,自然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祖奶奶慈祥溫柔地注視著她,老人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手背。
“你是我們一族的秘密,可也更是我心愛的麼兒。”老人緩緩地說,“你註定不屬於人類世界,孩子。妖怪世界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