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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思若知道在這三天裡,陸初離一定經歷了什麼令人難過的事情,但是她沒有詢問,只是安靜陪伴。
過了一會,平靜下來的白狐換了一個姿勢,它將兩個前爪交疊在一起,放在齊思若的腿上,然後又將自己的下巴抵了上去——以這個姿勢,它正好可以注視齊思若。
九尾狐赤紅的眼睛看了一會齊思若,然後它撇開了目光。
“我很失敗。”白狐低聲說。
齊思若輕輕地撫摸著它的後背,輕聲開口,“發生了什麼事?”
九尾狐欲言又止,看起來講起這個對它而言十分困難。
齊思若注意到它原來泄氣的癱在地上的九條尾巴開始有點焦躁地甩動起來。
“我一直以為我的父母去世是因為疾病和意外。”然後,它低聲說,“我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們都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的那個人——他、他——”
九尾狐說著說著,齊思若便看到它周邊土地上的碎石開始懸空,仿佛有無形的氣流席捲著地面。
再看九尾狐,齊思若怎麼覺得它的眼睛更紅了,連紅色的眼尾幾乎又加深了幾道?!
這,這紅色眼影看起來是挺好看的,但是齊思若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看看九尾狐,本來漂漂亮亮白白的神獸後裔,加上了紅色的眼線看起來又邪魅又危險,就快直接往自己腦門上貼黑化進度條了。
但是齊思若是理解它的。陸初離話說到一半,齊思若已經大概猜到了他在這三天裡經歷了什麼。這種殺父殺母之仇,誰可能保持冷靜?
她彎下腰,伸手抱住九尾狐,她將自己的臉頰埋在它的毛毛上,然後一邊抱著一邊哄,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九尾狐將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它閉了閉眼睛,聲音虛弱地說,“那個男人殺了他們,我這些年來卻從未有過察覺,還一直把他當叔叔……我真是蠢,如果我早點發現,我父親可能就不會……”
滿懷抱著大狐狸,齊思若自然能夠感覺到它的顫抖,她的下巴抵在它的脖頸,輕聲說,“這怎麼能怪你呢?你父親那麼強大的九尾狐都沒有察覺,只能怪那個人太陰險。”
九尾狐沒說話,但是齊思若能夠感受到它的沮喪和難過。
陸初離的確很自責。
他似乎天性冷淡,絲毫沒有繼承父母身上的優點。小時候母親去世得早,如果不是妖怪記性好,可能他已經忘記了她的樣子。
母親去世後,他父親一個人照顧整個狐族。其實也沒有人逼他這樣做,他這樣做的原因僅僅是出於大妖的責任心。
父親因為事務繁忙而對他疏於照顧,陸初離也無所謂,他甚至懷疑自己冷血,他一個人似乎更舒服,陸初離也一度以為他根本就不愛自己的父親,他甚至連父親去世的時候,都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只是覺得相比於神獸後裔的正常年齡,他的父母也太命薄了吧?
直到現在。
直到陸初離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過去這百年裡所屏蔽的所有感情,都像是變成了鈍痛一陣陣地向他襲來。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其實很愛他的父母,可是這麼多年就這樣過去了,而他們已經死了,他再痛苦自責還能如何呢?
陸初離消失的這一天一夜一直在想,如果他耐心點,別那麼清高,多和父親說說話,多和他見見面,是不是就可能察覺到不對勁,至少現在他的爸爸還活著。
一切都太晚了。
這段白天和黑夜裡,九尾狐獨自蝸居在深山之中,內心萬千情感如風暴更如刀片般颳得心中生疼,其實已經隱隱有了入魔的傾向。
沒想到忽然出現的齊思若打斷了這一切,它的狀態也因為齊思若的安撫而穩定了下來。
九尾狐自責自我難受了好一會兒,可是這次竟然沒有加重它入魔的進度。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還趴在人家姑娘的懷裡不知道已經多久了,齊思若一直很耐心地抱著它,撫摸輕拍它的後背。
九尾狐頓時羞然,上一次它還能假裝自己是薩摩耶來蒙蔽自己,如今卻是沒有藉口了。
一個大男狐被這麼抱著安慰,實在是太丟面子了。可是……九尾狐又不想鬆開。就好像它很冷,而齊思若是唯一的熱源一樣。
可這樣一直被抱著也不是回事兒,九尾狐的下巴還枕著齊思若的肩膀,它踱了踱前爪,想要把自己縮小一些。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太緊張了,它後爪一滑,咕嚕地一下跌在了齊思若的懷裡!
跌了也不怕,最可怕的是它跌了之後竟然身體莫名轉了個圈,齊思若向後一倒又伸手抱住它的肚子,九尾狐就莫名變成了後背對著齊思若被抱住的姿勢。
九尾狐:……
齊思若:……
九尾狐懸空的兩個前爪無處安放,只好縮了回來。
太丟妖了。九尾狐心裡想。
臥槽,她腿上的那些軟綿綿都是尾巴嗎?好像rua啊!齊思若心裡想。
要不要假裝暈過去?九尾狐心裡想。
要不然假裝不小心去摸摸它的尾巴?齊思若心裡想。
狐狸抬起頭,齊思若低下頭,一人一狐互相注視,都有點尷尬。
齊思若看到它把爪爪縮在胸前,有一種詭異的乖感。她大腦不經思考便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它的爪子,還握了握。等到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齊思若才忽然覺得自己的動作似乎不太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