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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本事自力更生,只得做一朵依附大樹的菟絲花。

    舒園是她名義上的娘親,但舒夫人與舒富貴對於她被休,一定是非常憤懣,她不想聽他們的嘮叨和指責。舒園,刪除。

    君府是君問天的府邸,分就分得徹底,不要拖泥帶水,也不想看到他與白翩翩在她眼前秀恩愛,孕婦情緒波動太大,對胎兒不好。君府,刪除。

    韓府,韓江流仍然是她在最無助的時候想起來的第一個人,可現在他人在洛陽,就是在大都,他家中有兩位夫人,不僅還要娶妾,已經夠複雜了,她不能再添亂。韓府,跳過。

    最後,她只有一個去處了,也是她最想去的地方-------皇宮。

    她承認她有一點無恥,利用窩闊台對她的情意,在這個時候去投奔他,要求他的保護、關愛,她知道他不會拒絕她。還有,皇宮戒備森嚴,尋常人進不去,在那裡戒“毒癮”最適合了。再也見不到君問天,他也沒機會和她玩個邂逅,讓自己斷了所有的希冀,真正做到死心。

    至於她能給什麼窩闊台,她暫時不去想。

    第二天,雨後天晴,天空一碧如洗,晴空萬里。碧兒禮貌地向王夫人辭行,到傭僕們的工作間鄭重道謝在堡中的日子裡對她的照顧,和廚娘擁抱了下。王夫人真的象青羽講的,變得怪怪的,面無表情地看著碧兒,淡淡地說了聲:離開也好。傭僕們對於夫人的離去驀地有些傷感,平心而論,夫人在堡中很謙和,臉上永遠是俏皮、可愛的笑意,和下人們說笑、打趣,要是不做那件傻事,該有多好啊!碧兒沒去蓮園向君問天和白翩翩道別,他們也沒出來相送。

    上馬車時,碧兒發現君南牽著馬站在馬車邊。

    “我今天也要去大都,不熟悉路程,只得麻煩夫人捎我一程。”君南俐落地跳上馬,濃眉一挑。

    碧兒沒吱聲,路不是她買下的,任何人都有權利行走,他不要她抱就行了。

    轎簾款款放下,馬車緩緩駛離。

    這次是真正的離別了,君問天,緣盡今生,碧兒閉上眼,在心中暗暗說道。

    一時,心疼如割,淚如雨下。

    飛天堡,帳房中,君問天佇立,如廟中的泥塑,一動不動,面無表情,雙手緊握,一股腥疼流到舌尖,他默默地咽了下去。

    “堡主!”白一漢推門進來,看了他一眼,放低了音量,“車隊已經出了飛天鎮,上了官道,護衛仔細探查過,無人跟蹤,路上很安全。”

    好半晌,君問天才慢慢轉過身,十指展開,白一漢愕然發現他掌中鮮血淋淋,血肉一片模糊,想必是指甲太過用力掐進了掌心中。“堡主,這只是暫時的,不久,你就可以和夫人團聚了。”白一漢掏出汗巾替他紮上,嘆了一聲。

    談何容易啊!君問天微閉下眼,痛楚地搖了搖頭。是他太過自負,對白翩翩低估了。誰曾想到她會先出手,趁他和碧兒在大都時,他深陷牢獄,白一漢匆匆去了大都之際,她秘密從大宋調進一批殺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飛天堡,藏於平時無人進出的客院之中。他一回到飛天堡,就察覺了堡中的異常,但童知府和衙役們在,他不能輕舉妄動,不便把住在兩礦中的幾百侍衛調回,何況飛天堡中還有四王爺與大漢暗藏的人。他知道白翩翩妒忌碧兒,一定會想辦法除掉碧兒。他那聰明的小闖禍精呀,一下就猜出了他的用心,他故意先發制人,打消了白翩翩準備下毒的念頭,他明正言順地讓人為碧兒單獨做膳食、試膳,還讓白翩翩認為他並沒有識破她的詭計。

    白翩翩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更狠更毒。她讓殺手扮成新來的傭僕,取代了娘親身邊從大都帶來的傭僕,她以為他不清楚這一些。她故意模仿碧兒的筆跡寫了那張字條,故意放飛生病中飛不高的鴿子,從而讓衙役發覺,引來朝庭大軍,讓他對碧兒起疑,讓碧兒成為朝庭的重犯。他的小闖禍精根本不會寫現在這種繁筆字體,他怎麼會識不出呢?

    飛天堡中處處是殺機,他怕自己防不勝防,不能給予碧兒最安全的保護。他一聲號令,兩礦中潛藏的護衛飛馬趕來,也許可以取得現在的勝利,但以後他就必須被冠上謀反的罪名,遠離蒙古,亡命天涯。這不是好的法子,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將計就計,對碧兒冷言冷語,從而可以藉助朝庭大軍的力量安全送走碧兒,也能令白翩翩掉以輕心。

    白翩翩手上的那群殺手如果此時跳出來與朝庭大軍爭鬥,他脫不了干係,他要穩住白翩翩,要從長計議。

    一個忘恩負義的夫君,是他此刻最安全的面具。

    對著他的小闖禍精,他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對她凶、對她冷酷、陰寒,好幾次,他都快崩潰了,看著她流淚、放下自尊向他哀求,他的心在滴血,撕得一片、一片。

    白蓮慘死的情形,令他觸目驚心。他的身邊有太多的危險,他逼著自己不能心軟,一定一定要把她送走,他不能讓她落入白翩翩之手。

    如他所願,他的小闖禍精終於被他逼走了,不是回到他為她安排的君府,而是去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邊。

    他的心不止是滴血,是疼得麻木,他什麼也不能說,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難言的痛楚刺破肌膚,綿綿密密。

    她對他該有多失望,也許再也不會象以前那樣愛他了,幸福在一點點抽離他的生命,他感覺得到,卻無力阻止。

    他還是要讓她走,哪怕她今生恨他一世,在來世時,他一定要找到她,告訴她真相,告訴她,君問天,一生一世愛的那個人叫舒碧兒。

    “君南在她身邊嗎?”君問天穩定了下思緒,冷然問道。

    白一漢點頭,“嗯,他是堡主身邊最機智最傑出的護衛,一定能替堡主好好照顧夫人的。只是有些擔心他能不能進得了皇宮?”

    “他會有法子的。”君問天蹙了蹙眉頭,“還有什麼事嗎?”

    “拔都王子在出飛天鎮時讓幾個將士突然迴轉,進了糙原中一處林子,估計是要監視幾天飛天堡。”

    “這個我預料到了,”君問天傾傾嘴角,“他那方法有些笨拙了,別的人比他高明多了。唉,想我君問天何德何能,惹得這麼多人關注。”

    “堡主,我們當初不該得罪四王爺的,或許你該聽從他的建議。”

    君問天冷笑,“我若聽從他,只怕以後死無葬身之地了,我還想多過幾年,得罪他我不後悔,他能整我到幾時,我等著呢?只怕他不僅也要自身難保了。”

    白一漢怔了好一會,忽然笑了,“堡主,老天爺估計聽到你的話,呵,心一軟,順了你的心。哲別今早終於恢復神智了。”

    “是嗎?”君問天驚喜地一挑眉。

    三十七,流水落花春去也(二)

    三十七,流水落花春去也(二)

    時序不覺已是春末,小院中的幾株糙花在風風火火的綻放過,默默謝去,留下幾柄精葉偶爾記起它曾有過的風情。柳和蘭乃是綠的,是一種濃得快似要滴落的綠,看著,令人屏息色彩也可以令人詞窮無措。木色的泥地纖塵不染,廂房中的窗門擦拭得鋥亮。

    小院依舊,變的是季節。

    “夫人,這是哪?”秀珠訝異地打量著小院。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童報國好奇的,碧兒沒有讓他送她到宮門,而是馬車駛進了這座小院。

    君南好整以暇地兩手交插,表情平靜,他一路上象是和秀珠聊得不錯,以至於忘了正事,不知不覺也跟著他們來到這裡,即然來了,就不急著離開。

    拔都王子率領大軍回軍營交差,他們站在這條陋巷之中,不算顯目。院中走出一位老者,見到碧兒,一愣,笑了,“夫人,老先生剛剛回來,你可真來巧了。”說著也不通報,禮貌地讓到一邊,請碧兒進來。一位年輕的婦人聽見聲音,臉紅紅的,搓著圍裙從一間廂房跑了出來,羞澀地對碧兒施了個禮。

    “老管家,大嫂,好久不見!”碧兒含笑點頭。

    夫人好象和這家很熟哦,秀珠回過頭,和君南交換了下疑問的眼神。

    “夫人,你……快要做娘親了!”少婦驚喜地發現碧兒小腹微微隆起。

    “是,還有六個月。”碧兒跨進門,沒走幾步,耶律楚材拿著書從書房中出來了,童報國瞪大眼,這竟然是堂堂國相居住的府邸,如此簡樸,如此狹小。這位堡主夫人到底是何許人,怎麼和大汗、國相都如此熟稔呢?

    耶律楚材平靜地看著碧兒,對慌亂的跪著的童報國視若無睹。

    碧兒沒有象從前那樣施禮,抿唇淡淡地一笑,緩緩將目光撒向小院的角角落落,“老先生,有時,我都覺得這裡象我的家一般,病著的時候,有難的時候,就會往這裡跑。不是家又是什麼呢?”

    耶律楚材撫了撫長須,盯了她好一會,才開口,“夫人,老夫的小院太小,不能稱其為家,這次,我帶你去另一個家,那裡早就收拾好了,一直等夫人回來。”

    門外的秀珠和君南聽到這話,都驚了一下。

    碧兒調皮地傾傾嘴角,“家裡有人在等我嗎?”

    “等夫人到家的時候,應該有了。”

    這兩個在打啞謎嗎?怎麼一句都聽不懂。童報國只能眨巴眨巴眼,沒想到,耶律楚材突然注意到他了,“童大人,起來說話吧!這次去飛天鎮,聽說非常辛苦,回衙門後寫個奏摺呈上來,本官會向大汗奏明,為你請功的。”

    “下官不敢領功!”童報國拭汗,堡主原配夫人的案子不僅沒破,反到越來越複雜,還因為沒有辨清紙條的真假,鬧了一出天大的烏龍劇,讓朝庭的將士成了一個笑話,不談功了,不給他記過就算開了大恩。

    “那些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不能怪你,你把夫人安全地帶到大都,就算有功,回府歇著去吧,後面的事,本官來辦。”耶律楚材象看穿了他的心思,揮揮手,讓他離開。

    童報國極其恭敬地向碧兒和耶律楚材行了個禮,畏畏縮縮地上了馬車,回衙門去了。

    “這兩位都是你帶來的下人。”耶律楚材回身讓老管家準備車,看了看秀珠和君南。

    “只……”碧兒還沒開口,君南笑著插上一句,“夫人,君南是初次來大都,連個方向都不識,你不能因為我姓君,就棄我不管啊!”語氣沒有可憐楚楚,但也讓人聽著非常中肯。

    秀珠怕是也對君南有好感,難得與他如此靠近,懇切地看看碧兒,眼中流露出不想與君南分開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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