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婦人沒好氣地說。
“那你現在就踢我出去吧!”林妹妹哀求地看著韓江流,踢出去了,讓她被韓少爺領回去好了。
韓江流低下眼帘,不敢對視她。
林妹妹絕望地閉上眼,老天,她到底穿越到了一個什麼人家,莫不是水泊梁山顧大嫂家?
悲慘的人生就是這樣開始的嗎?
“你要出去丟人現眼呀,給我起來。”婦人一把揪住林妹妹的衣襟,“進去給君夫人叩個頭,然後滾回家去。”
就這樣,一路被拖著進了大廳。婦人手一松,按著她跪倒,連叩三個響頭。林妹妹從眼底悄然看去,四周跪了一地披麻戴孝的人,燒紙錢的煙燻得人直流眼淚,紙屑的灰燼滿屋子縈繞。她偷偷抬頭,一個鋥亮的檀木棺材橫在大廳中央。她一驚,直起腰,這個棺材和她昨晚見到的沉入湖底的棺材一模一樣。
那個不是夢?
她滴溜溜轉動著眼睛,視線穿過人叢,撞上廳內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一個俊美、妖異如吸血鬼般的冰冷男子。
深呼吸,凝神端祥,林妹妹眼睛一眯,突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七,不是怨家不聚頭(下)
七,不是怨家不聚頭(下)
林妹妹眯細了眼,椅中那個男人就是燒成了灰,她也認得。
楚君威,那個糙包男,他也穿越了?不要告訴她,他是為了救她才跳進冰河裡,一不小心也被卷進了時光倒流中。哈,她寧可相信太陽會從西面出,也不相信他有這樣的善心。都是這個剪刀手,害她淪落成這個肉球的什么女兒,蓬頭拓面有如女鬼,現在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知明天會是什麼樣。他……毀了她整個如花人生。
林妹妹越想越恨,牙齒一咬,突地從地下躍了起來。
沒等她跳躍成功,“啪!”身邊一記巨掌,劈頭蓋下,把她打回原地。
“你又打我?”她狠狠地瞪著那雙聚光的小眼。
“你不想活了嗎?這是在君夫人的靈堂,你有沒有數?如果你想陪葬,我成全你。”肉球壓低了嗓音,悶吼道。
小女子不和胖女人斗!林妹妹忍氣吞聲,暫且作罷,目光緊鎖著楚君威,這傢伙,穿古裝也有模有樣的,氣度非凡,本來是個賞心悅目的美男,那一雙寒目太損壞美感了,冷不丁對上,還真有點頂不住。不過,她不怕他,正義一定凌駕於邪惡之上,她堅信。
楚君威察覺到一道刺人的視線,漠然掃視一周,迎視上林妹妹的目光。
如果視線可以殺人,林妹妹現在已經讓他七竅冒血,一命嗚呼了。可惜不能,他活得好好的。
他緊抿著唇,打量了那張被亂發遮住的哭花的臉,俊眉緩緩擰起。林妹妹毫不躲避,兩道視線絞著。
跪著的一群人突然又發出嚎哭聲,旁邊盤腿坐著的僧人嘰哩咕嚕地不知念叨著什麼,木魚敲得人頭暈暈的,有幾個和尚圍著棺材,撒著一張張剪成銅錢模樣的紙。
肉球把林妹妹高昂的頭重重壓下。
一個老和尚高聲唱了聲什麼,人群嗚嗚咽咽的,一會,從前面開始,跪著的人陸陸續續地站了起來。
林妹妹隨著肉球爬起來。“站在這兒別動,我去看看緋兒。”肉球厲聲叮囑,兇悍的目光讓林妹妹情不自禁一抖。
“是!”她拎起直到腳底的長裙,低眉斂目,一幅乖巧樣。
人群一波一波地湧向楚君威,噓寒問暖,傾盡安慰。林妹妹左瞧瞧右瞧瞧,怎麼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悲傷的神情。
終於,人群慢慢散去。林妹妹瞅著個機會,走到楚君威面前。
有人就是好命,在二十一世紀神氣活現的,穿越過來後,還是前護後擁、吆五喝六,比如楚君威,她搞不清他現在的身份是什麼,不過看起來比她混得好。
“楚先生,穿越愉快呀!”她從齒fèng里擠出兩句話,清眸象刀子似的直直盯著他。
楚君威閉下眼,然後又睜開,冷冷地看向她,象看著個怪物,不發一言。
林妹妹悄悄地看看大門,肉球還沒有來,她大著膽子繼續說,“別以為你不講話,就能抹去你的罪過。你說,現在怎麼辦,在這人地生疏、愚蠢落後的一千年前的蒙古糙原?你到象適應得不錯,我呢,好好地看個日全食,你憑什麼推我?現在好了,我就象個失去記憶的人,不知自己多大、叫什麼。剛剛那個肉球樣的女人,不知從哪個地fèng里鑽出來,突然就成了我娘親,而且還是個虐待狂,接下去,還有什麼奇怪的家人,我暫時還猜不出。”
楚君威一雙俊目細成了一條線。
“患難時期,我大人大量,先不計較你以前的罪過,關健是現在,你應該對我負責吧!”林妹妹狠狠瞪了他幾眼,“我看過了,好象就你我穿越了,你想個法子、訂個計劃,以後該怎麼辦?你不要棄我不管,當心我前帳後帳一起算,回到二十一世紀,我編幾篇緋聞整死你。”威脅加恐嚇,她雙管齊下。
楚君威動了動嘴角,似笑非笑,陰沉得怕人。
“別把那種表情當成耍酷,你演吸血鬼都不要化妝,就別再多此一舉了。”林妹妹諷刺地斜睨著他,“對了,你現在叫什麼名,是什麼身份?”
“飛天堡堡主,君問天。”他終於開了金口。
“哦,那棺材裡裝的是你妻子嘍,你在這邊是個已婚人士呀,不過,現在你又恢復自由身了,可以重覓新一春。”她喃喃自語,瞟了眼一邊的棺材,“楚君威,不,君問天,怎麼叫這個名,很拗口,你對這一切怎麼適應的?這些人你都認識?”
君問天愕然地凝視著她,“我從小就在飛天堡里長大。”
“從小?”林妹妹瞪大了眼,“你是說你記得以前所有的事,那……楚君威的事,你還記得嗎?”
“他是誰?”君問天冷濘地問。
“上帝啊!”林妹妹拍拍心口,“你昨天晚上之前在哪裡,記不記得太陽突然不見、有一陣大風?”
君問天浮起一抹冷笑,站起來,逼視著她,“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是誰?”
林妹妹瑟縮地縮後兩步,他不是楚君威嗎?只是一個長相相似的陌生人?可這也太像了。看那張冰面,不象說謊,他剛剛和眾人寒喧時,很自如。
她情願放棄對楚君威的成見,希望這個君問天是楚君威,同病相憐,至少還能相互有個照應,這下沒指望了。林妹妹哭喪著臉,肩耷拉著,剛才的神氣勁早沒了。
“君兄,她是舒家二小姐。”一陣輕笑從身後傳來,韓江流眼神複雜地掠過林妹妹。
“江流來啦!”君問天一張冰面微微有了點溫度。“你認識她?”
“嗯,在糙原上碰上,一起回的飛天堡。”
“趙管家!”君問天高聲喊道。
瘦得露出兩面的顴骨、眼睛深陷、膚色蒼白的趙管家動作到很麻利,“堡主,你有什麼吩咐?”
“去把舒富貴叫來,讓他帶他的女兒去看看大夫。”
“呃?”趙管家納悶地抬起頭。
“滿嘴胡說,怕是中了什麼邪!”君問天執住韓江流的手臂,“我們進去聊!”
“你才中邪呢,糙包男!”林妹妹還沒從沮喪中恢復過來,一聽這侮辱人的話,一下就氣暴了,“人家明明就是被你推下河後,才這麼慘,你還……罵人。”說著說著,嘴巴一扁,她哭了。
很沒形像的哭相,眼淚二道,鼻涕兩道,傷心、絕望到極點,誰還會在意形像。
“碧兒小姐!”韓江流溫聲喊道,“沒關係,你不要急,你一定會慢慢想起以前的事。”他從懷中掏出一條素帕,塞到她手中。
“謝……謝!”她哭得一抽一抽。
“怎麼一回事?”君問天打量著兩人。
“舒姑娘被怪風吹落到糙原上,從前的事全忘了。”
“哦,那更要去看大夫了。”
林妹妹正欲反駁。
“碧兒!”河東又一聲獅吼。她忙閉上嘴,非常識相地轉過身,“娘親!”小聲小氣,柔柔弱弱。唉,人在屋檐下呀!
“你又來纏韓公子?”肉球,SORRY,應尊稱為舒夫人,手上牽著一位嬌小玲瓏的美麗女子走了過來。
“沒有,我……碧兒是向韓少爺道別的,順便向君堡主問個好!”這舵轉得快吧,既然無望別人救助,就得學會自保。
君問天深究地看了她一眼。
“嗯!”舒夫人信以為真,胖胖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君堡主、韓少爺,今天讓你們見笑了,我家碧兒就是有點模糊,不太會講話,你們不要計較。緋兒,還不上來打聲招呼。”她野蠻地把林妹妹推到邊上,讓出個位置,笑吟吟地拉著小美女上前。
“緋兒見過君堡主、韓少爺。”
小美女盈盈半蹲身,這種姿勢是不是叫道萬福?林妹妹在旁邊模擬了下,搖搖頭,不太規範。
韓江流看著她,忍俊不禁,忙背過身去。
“有空請堡主和少爺到舍下坐坐,我們先告辭了,君堡主請節哀。”舒夫人一手扯一個,彎身作了個揖。
“多謝,不送!”君問天倨傲地點點頭,與韓江流並肩向內室走去。
掀簾時,韓江流回過身,林妹妹苦笑地對他揮揮手,他不由地湧上濃濃的不舍。
“你還賊心不死!”舒夫人拍了下林妹妹的手心,“快給我滾回家去。”
小美女得意地浮起一絲嘲笑。
“娘親,緋兒她……”林妹妹想問緋兒是她的誰。緋兒以為她要告狀,扭著身子撲進舒夫人懷中,“娘親,我沒有笑碧兒,她又誣陷我。”
“知道,知道!”舒夫人疼愛地撫著緋兒的黑髮,扭過頭吼道,“碧兒,緋兒是你叫的嗎?長你二歲,受不起你一聲姐姐?沒大沒小的,懂點事,好不好?姐姐怎麼可能笑妹妹,你不要無事生非。回家!”
林妹妹嘆了口氣,與這位緋兒姐姐相比,林仁兄簡直就象天使。這舒家二小姐怎麼這樣遜,人人都能踢兩腳。
“是,娘親!”她百依百順的應道。
八,舒家有隻禍害精(上)
八,舒家有隻禍害精(上)
“終於到家了。”舒夫人兩手插腰,氣喘吁吁地靠在鑲嵌著雕花的門庭上,斗大的汗珠從額角沽沽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