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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汗傳我們來有什麼事嗎?”君問天沉著個臉,冷冷地問道。

    窩闊台讓宮女幫著轉了個身,正對著他們,苦澀地一笑,“朕現在這個樣子,算不算報應呢?”

    君問天沉默,林妹妹難過地搖搖頭。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朕不會那麼自私的。君堡主,原諒朕,朕只是愛瘋了碧兒……請接受朕遲到的歉意。”

    林妹妹只覺喉嚨哽得難受,她咽了咽,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說了。”

    窩闊台不聽,繼續說道:“朕真的執迷不悟,就象中了邪一般,犯一次不夠,還要犯二次,幸好這次朕把碧兒好端端地還給君堡主了。君堡主,朕對你們夫婦犯了這麼大的錯,朕情願死在你們手中,而不是這樣生不如死的躺在這裡,任人魚肉,這簡直太諷刺了。”

    “朕確實不是一個稱職的大汗,太感情用事。可這世上,任何事都能掌控,唯獨情感沒辦法抑制,命中注定與碧兒相遇,就是明知萬劫不復,朕還是願意往前撞去。朕永遠記得你們新婚的那一天,碧兒挽著君堡主的胳膊,盈盈地笑著,朕看了心中突地一震,象被誰撞開了一個洞,真的好羨慕君堡主……”他說得太急太快,不禁有些氣喘,好一會才恢復了過來。

    “現在看到你們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朕心安了。君堡主,一定要好好疼碧兒,她是天上的仙子。”窩闊台費力地抬起手,想要接近林妹妹,君問天微閉下眼,把林妹妹的雙手緊緊握在掌心裡,“這事,不勞大汗操心。”

    “呵,朕還能操什麼心呢?”窩闊台眼中湧出了兩滴淚珠,“現在活著,只不過是在等別人羽毛長豐,到了翅膀硬的那一天,朕就該永遠歇息了。”

    “難道你不是喝酒喝得中風,而是別人的……?”林妹妹惶恐地看看君問天,不敢說下去。

    窩闊台痛楚地閉上眼,絕情最是帝王家,英名一世,最後竟慘死在自己兒子與皇后的手中,不嘆,不嘆,這又不是先例,早在那些遠古的朝代,就已經有了許多事實了,弒君呀!

    君問天冷漠地捏捏林妹妹,眨了眨眼。

    這又是一個歷史的黑暗,史學家是假道學,不尊重事實,說什麼窩闊台是死於酌酒,原來是被毒死的。林妹妹心中暗道,不過,這樣與老公就沒什麼掛系了,睡覺也安寧許多,不然多少有點罪惡感。窩闊台是壞,但他壞得讓人……同情。

    “大汗傳君某過來,就是為了說一句道歉嗎?”君問天問道。

    窩闊台眷戀地凝視著林妹妹,他其實是私心地想再見一下碧兒,這一見後,就該是陰陽相隔了。

    “那些沒有良知的人奪了汗位,也不會太久,朕雖不理朝政,心中可是明鏡似的。君堡主,大都太煩亂,是非也多,帶碧兒回飛天堡去吧,為人處事低調些,不要再與皇家的人扯上關係。蒙古要征服大宋,拖雷家系要奪汗位,世道什麼時候才能重見陽光呀,走吧,遠遠的,飛天堡是塊淨土,就呆在那兒,好好地、幸福地過下去。”長長的一番話,窩闊台說得很慢,直說到力氣用盡,疲憊地閉上雙眼。

    林妹妹聽得陣陣心痛,忽一低頭,有淚如傾。

    “朕是個沒用的大汗,不能保護喜歡的人,不能給蒙古帶來安寧,死不足惜。碧兒,在走之前,能告訴朕你是從哪裡來的嗎?朕下輩子希望能早點去那個地方等你。”窩闊台期待地看著林妹妹。

    “我……”林妹妹泣不成聲。

    “她是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君問天生硬地回道,擁住林妹妹,向窩闊台施了施禮,“大汗多保重,君某告辭。”

    “碧兒……”窩闊台手在空中揮著,林妹妹咬著唇,沒有回頭。

    兩人剛出廂房,迎面碰上款款走來的乃馬真皇后。乃馬真一怔,雍容華貴的面容立刻僵住,“這可是兩位稀客啊,”她緊張地瞟了瞟林妹妹,視線落到她的小腹上,不禁瑟縮地顫了顫,“看……堡主夫人這樣子,怕是喜事快了。”她乾笑著說道。

    “皇后的喜事不也快了嗎?”林妹妹譏諷地傾傾嘴角。

    乃馬真臉上青一下白一下的,極不自然。

    “可是皇后你知道嗎?笑到最後的人才叫贏,希望皇后如願以償。”貴由太子在位僅三年,死於一場古怪的兇殺,那也是一樁千古奇案,一直無人說清。貴由太子在位的三年,乃馬真是上竄下跳,助兒子治理國事,二年不到,就吐血而亡。人真的應該有自知之明,搶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是緊緊握著,有一天還是會被別人搶走的,反而讓自己很受傷。

    “呵呵,多謝夫人的吉言了。”乃馬真現在正志得意滿,一切接照她的計劃有序地進行著,根本不把林妹妹的話把當回事。

    君問天微微抬了下手,攬住妹妹,轉身而去。

    乃馬真悵然地立了很久。

    “老公,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瞧著窩闊台那樣,就恨不起他來。”轎中,林妹妹依在君問天懷中,說道。

    “這是他的命運,誰也無法抗拒。”君問天淡淡地傾傾嘴角,“他還真執著,都這樣了,還不醒悟。莫談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是我君問天的。”

    啊,有人耿耿於懷窩闊台剛剛一句無意的呢喃,林妹妹斜睨著老公,笑靨如花,“看吧,我的下輩子都有人預定了,選擇權在我手中,你可要對我好點,才有機會做我老公哦!”

    “我從不選擇,我定好了目標,就筆直地走下去,你註定只能做君問天的娘子。”他自信滿滿地一笑。

    “知道你厲害,幫你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逃不掉,乾脆在我臉上刻個你名字的所有式吧!”她白了他一眼,圈住他的脖子,“老公,那我們回不回飛天堡呢?”

    君問天撫摸著豐潤的臉頰,“等你生下孩子後,我們就回飛天堡,你現在不宜長途跋涉。”

    五十七,永遠的天堂(大結局)

    五十七,永遠的天堂(大結局)

    蒙古冷得早,十一月剛過不久,在幾場狂風颳過之後,突地就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烏雲翻滾,大雪紛飛。雪片大如羽毛般,落在糙原上,落在帳蓬頂上,帳蓬恰似一個個大白饅頭。雪住之後,銀裝素裹,倒也十分好看。

    君府園中的幾株蠟梅也恰在這時分開了,清冷的空氣中飄蕩著縷縷梅香,讓人覺得連骨子裡都變得清雅起來。

    這天剛入夜,前一刻還在花廳里和少爺、老夫人有說有笑的少奶奶林妹妹突然抱著肚子,疼得直不起腰來,君府中“嘩”地就開了鍋,傭僕們腳下猶如就裝了滑輪一般,各奔自己的工作地點。這個情景在華大夫宣告預產期前一個月,少爺就在府中演練過。雖說少奶奶的預產期提前了兩天,但君府上上下下忙而不亂。產房是早就準備好了,林妹妹陣痛一加速,熱水、藥汁、紗布,華大夫的藥箱和華大夫本人、穩婆二個就早早在產房中候著了。君問天不避嫌、不顧王夫人說什麼男人不宜進產房這類的話,堅持陪在林妹妹身邊。侍候娘子喝助產湯、拭汗,握著娘子的手,溫柔地注視著她,柔聲給她加油,雖說他內心其實已緊張得不成個樣,內衫被冷汗濕了一次又一次,但臉上絕對是一派平靜。

    有生仕林、詩霖的經驗在前,又有老公陪在身邊,又在自己府中,林妹妹疼得臉脫了色,但情緒還不錯,時不時還向君問天笑一下。這一次,腹中的小娃娃也很乖,沒折騰娘親太久,在一個時辰的疼痛後,高貴優雅地從娘親的腹中出來了,是一個壯實漂亮的小男生。

    華大夫驚喜萬分,說很少見到第一胎生得這麼順利的產婦,胎兒的塊頭可是不小,君府廚子的補湯沒有白熬,小公子居然有雙下巴,小臉白淨淨的,有著其父的面容,可卻是其母的神情,眼睛剛睜開不久,就扯開小嘴巴笑得皮皮的。

    穩婆給孩子洗好澡,笑吟吟地抱給君問天。君府外面這時早已爆竹響翻了天,笑語隔了幾層門都聽得見。君問天顫微微地接過孩子,這次妹妹分娩,他終於沒有失責。

    “妹妹,看,我們的孩子。”他噙淚吻了吻一臉疲累的娘子,頭挨著頭,一同看著襁褓中的小嬰兒,嬰兒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

    “老公,我沒有騙你吧,我生孩子很厲害的,可惜這次沒有生兩個,下次我們再努力。”產婦精力不錯,還有力氣說笑。

    君問天寵溺地把孩子遞到她懷中,“那些以後再說吧,現在養好身子最重要。”小闖禍精再厲害,從懷孕到分娩,還是很辛苦,他不貪心,飛天堡現在有了繼承人就足夠了,他不想她再生,以後大把大把的時光,留給他就好,一輩子不是無限的歲月,他要珍惜和她一起的每一天。

    “給孩子起個名吧!”別的地方,他自信比娘子成熟、出眾,但這文才還是娘子行,讀了那麼多年的書,比狀元還狀元呢,象仕林、詩霖的名,多好聽啊!

    林妹妹撐坐起身子,額頭還濕濕的,疼愛地看看懷裡的小男生,沉吟了下,“老公,叫慕白可好?君慕白,白是爸爸名字里的一個字,慕白,也算作一份思念和敬慕。”

    “君慕白!好!”君問天俊容綻開滿天的陽光,“又儒雅又斯文,還又透著股高貴,很配飛天堡未來繼承人的身份。”

    君慕白在娘親的懷中彎起小嘴,也樂了。

    林妹妹做滿兩個月子後,已是早春二月,糙原上的積雪還沒融盡,君問天決定正式入遷飛天堡,以後,飛天堡是真正的家,君府只是大都中的一個產業。王夫人思索再三,舍不下小慕白,同意一同搬回飛天堡。

    車隊在糙原上緩緩穿行,林妹妹倚在君問天的懷中,看著正在悄然泛綠的糙原、遠處默默解凍的湖泊,想起第一次隨君問天來大都時的情景,兩人在車中同看一本《花間集》,翻到一首艷詞,自己羞得臉紅心跳,他玩味地和她打趣,那時他們一點也沒心儀,可以說是敵對,可當她無意睡去時,醒來後卻被他緊緊擁在懷中,甚至坐麻了他的腿。誰會想到這個男子真的成了她一輩子深愛著的老公呢?

    世上沒有從一開始就篤定的愛情,愛情需要慢慢地磨,磨到光滑,就成了永遠,也需要一點點信心,一點點勇敢,一點點運氣和很多很多努力,彼此的努力。

    “老公,知道嗎?我真的好愛好愛你!”林妹妹環住君問天的脖子,仰起頭,迎上一吻,涼涼的唇很快就被一團火熱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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