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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小臉嚇得雪白,“你不要回家了,現在就去找他,好好地和他說,替我向他道歉。”
道歉有嗎?林仁兄濃眉一蹙,不敢確定。
楚君威在房中換長衫,剛剛是為了增添自己身份的說服力,特意穿上的,還是習慣穿長衫,他不太情願地穿上T恤,心裡卻是非常高興,對於他來說,尋妻最大的一個坎終於過去了。習武多年,外面一點聲響都逃不出他的耳朵,妹妹與林仁兄的私語,他聽得一句不差,不過,他再不會吃這種無由的飛醋了。
“老公……”送走了父母和兒子,林妹妹走進房間,勾住楚君威的脖子,叫得甜甜的,櫻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現在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了。”
話音未落,她一把扯住他領口,按低他的頭,衝著他的唇就啄了過去。
唇上一暖,她的氣息縈繞而來,軟香醉人。
楚君威俊容一顫,回到二十一世紀,他的小闖禍精可是開放不少。昨晚他只是初嘗,現在心中的大石全部放下了,他可要嘗個盡興。
林妹妹抬腔纏上他的頸,放慢動作,一下地吮著他的唇,輕咬摩挲,好一番廝磨。
楚君威突在勾住她的腰,改被動為主動,掰開她的唇瓣,令人窒息的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細細密密的火苗從她的唇畔綿延而下,燃至耳側,燃至頸間,一路帶著灼人的熱度,分不清是誰的呼吸,急促而凌亂,漸漸相纏。
地火勾動天雷的結果,是俊美的男人抱著一臉紅暈的嬌妻上床息事寧人。
對於分別五年的苦難夫妻,對於昨晚剛剛洞房的新婚夫妻,大白天的鴛鴦交頸,是無可非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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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仁兄下了樓,越想越怕,連學院也不去了,打了車直奔邢輝的報社,門崗給他打了電話進去,同事說邢輝今天請假了。他立刻又直奔邢輝的公寓,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應聲。
林仁兄真的有點嚇住了,坐在公寓的樓梯口,一遍遍地撥著邢輝的手機。手機是通的,就是無人接聽。
他不放棄地又撥了一次,電話嘟了好多聲,被一個男人接起來,口氣很不快,“你是不是邢輝的朋友?”
林仁兄怔了下,扶著樓梯的欄杆站起來,“是的,他現在哪裡?”
“他昨晚到了我們酒吧,以驚人的速度把自己放倒,到現在還醉著呢!”接電話的可能是一酒吧的酒保,估計陪了邢輝一夜,心情超不好。
“請……把酒吧的地址告訴我!”邢輝吁了口氣,拭去額頭上因緊張而冒出來的一腦門子汗。
見到邢輝,他才知道這個醉是多麼的厲害,基本上,就等於人事不省。
他請酒保幫著把邢輝弄上車,送回邢輝的公寓,又弄到床上,他從頭到尾一動不動,安靜得仿佛連呼吸都感覺不到。
林仁兄很擔心,探了探他的脈搏,又拍拍他的臉頰,輕聲喚他的名字,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皮膚微紅,有些燙。
他看著有些害怕,想打“120”時,邢輝突然睜開了眼,沙啞著喉嚨,揪住林仁兄撥打手機的手臂,痛楚地搖頭,“別……告訴她!”
十七,林家快婿(下)
十七,林家快婿(下)
林仁兄覺得自己現在怎麼變得有點婆婆媽媽的,動不動就有流淚的衝動。他這哪裡要打給林妹妹,是要打給醫院啊,這個邢輝醉成這樣,還顧著一份尊嚴,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智者變白痴。
天之驕子又如何,動了情,一樣智商降低。
邢輝後來起床吐了兩次,繼續昏天黑地的睡。林仁兄昨晚為了林妹妹折騰了一宿沒合眼,現在也困了,趴在邢輝的床邊眯著。
朦朦朧朧睡了一會,覺得屋裡象有人在走,睜開眼一看,邢輝已經起來了,臉色黯淡,頭髮亂亂的,倚著飄窗上,整個人陷在一團煙霧之中。
他什麼也沒說,走過去,自己也從煙盒裡抽了一支,不聲不響陪他坐著。
煙霧繚繞,繞成飄忽的雲,一朵朵的在半空中升起,浮動,漸漸消散。
過了一會,煙已燃至指尖,邢輝把菸蒂掀掉,扭頭對他說:“回學院去吧,我沒事了。”聲音沙沙的,但是很平靜。
“邢輝,我來不是表達我的同情,也不是替妹妹來道歉。你對妹妹的那片心,我們全家都明鏡似的,也都欣然接受,就連妹妹也決定和你一起了,她不是騙你,是真的,”林仁兄對上邢輝酸澀的眸光,一改平時的玩世不恭,神情非常嚴肅,“但這世上有些事,並不是受人力控制。人定勝天,那是自欺欺人。兩個人彼此在意,並不一定能成連理。何況你碰到的是我那個粗線條的妹妹、面對的是楚君威那樣的敵手。”
邢輝呆呆看著他,眉頭皺著,不太明白林仁兄要講什麼,不就是林妹妹甩了他嗎,幹嗎講那麼多道理?
林仁兄略略沉吟了下,拍拍邢輝的肩,“楚君威勝的不是名、勝的不是利、勝的更不可能是俊美的面容,他是--------妹妹前世的老公,兩人已經有了一男一女。妹妹不是不愛你,而是她不能愛你,她是有夫之婦,很詭異的是,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邢輝的手有些顫抖,他按按眉心,揀起窗台上的煙盒,倒出最後一根煙,把空煙盒揉了揉,扔到一邊。他想起妹妹醒來後,對他說過她都結婚了,有了兩個孩子的事,想起妹妹說允許她心裡放一個人,那個人今生不可能遇到了……難道她講的那個人是楚君威?
這是什麼劇情?他急燥地把一頭亂髮揉得更亂。
林仁兄嘆了口氣,“這是二十一世紀的《聊齋》故事,驚世駭俗,我爸媽不想讓外人知道,但是你,我認為有權利知道這一切,你坐好,我從頭說給你聽。唉,我是現學現賣!”
邢輝真的坐直了,定定地看著林仁兄,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思緒隨著飄向了一片茫茫的糙原。
……
天光散盡,暮色四合,一輪月,清冷懸在黑幕中,任雲兒與它嬉戲。
夜幕里,城市中亮起的萬家燈火顯得特別溫馨。
邢輝不知自己怎麼走到了林家的這個小區,他仰起頭,張望著萬家燈火中的一盞。那一盞,今夜特別的明亮,隱約聽到笑語串串,似乎還有飯菜的香氣飄了出來,那裡,他曾經渴盼能成為他的第二個家,現在這已成為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了。
林仁兄的一席話,他震撼莫名,對慰藉他的心起了一點的作用,但不會好到哪裡去,永失妹妹是不爭的事實。
可真的無法怨懟她。
她努力想接受過他,不是嗎?雖然這份戀情短暫如划過夜空的流星,那夜淺吻餘溫還在唇邊徘徊。
手輕輕握成拳,任心中劇烈的疼痛慢慢流淌。
“邢輝,不是你差,不是你錯,而是你和妹妹沒那份緣,不然煮熟的鴨子,怎麼會飛了呢?”林仁兄的比喻不恰當,卻說得很到位。
他不是輸給了楚君威。
他輸給了蒼天,輸給了命運,輸給了時光。
陳小春有一首歌里唱道“我沒那個命呀!”,是的,他沒擁有妹妹的那個命。五年夠長了,但有一千年長嗎?
那個從一千年前追過來的男人,他只有佩服,還有羨慕。
當對一份愛深到骨髓,雖說她不愛你,但你不會捨得責怪於她,心中只想著她快樂就好,快樂就好,即使這份快樂不是自己的給的。
邢輝含笑凝視著那扇透著燈光的窗,心一點點的沉下去,又浮上來,一時間有那麼多感受齊齊湧上心頭,失落、心酸、恍然、甜蜜……最後是滿心滿懷的祝福。
妹妹,祝你幸福!
他抬臂抹了抹眼角,喃喃地說著,然後轉身消失在五光十色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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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房子在北京城中不算小了,四室兩廳,但因為生的是一對龍鳳胎,臥室就比別人家多備了一間,三間臥室,還有一間與一個廳打通,做了一個超大的書房。兩個大教授在家備課,書房不大不行。委屈客廳兼作餐廳,林家客人不多,老家有親戚來串門,通常住酒店,吃飯下飯館,平時到也覺得挺寬敞,現在一下子多了個女婿和小外孫,可給方宛青女士出了個大難題。
吃飯好解決,加兩雙筷子,這住宿怎麼解決呢?楚君威堅持說要住到他原來的公寓,她一下就駁回了。都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心越喜。她這個丈母娘可是有點委屈,第一次與女婿正面交鋒,是烽煙四起,兩人差點沒打起來。妹妹與他又沒經過戀愛期、定婚期,直接一躍就是婚後五年,她無論如何要抓緊分分秒秒和女婿聯絡聯絡感情,而且她也捨不得讓小仕林離開她一會。
哎喲,她真是越來越喜歡小仕林了,孩子一聲“外婆”讓她的心柔得成了一汪水,她對林仁兄和林妹妹都沒這麼縱容過,根本就捨不得讓他的腳著地,自始自終抱在懷裡。去菜場買菜時,順便去了下童裝店,一下給仕林添了好幾身夏裝。童裝店的老闆眼眨都不眨的看著小仕林,說這孩子可以去做童裝模特,太漂亮了。菜市場裡的婆婆媽媽們,更是追在她身後,羨慕得直抽氣。
她那個得意勁啊,比自己的學生得了大獎都威風。
擠就擠一下吧,一家人聚在一起才叫家庭呢!
林書白今天也調了課,兩人雖一夜沒睡,可卻一點都不覺得疲累。兩人邊準備晚上的宴婿席,邊帶著把書房收拾了下。妹妹與楚君威沒舉行婚禮,現在不適宜住到一起。楚君威就暫住書房,他們的臥室大,小仕林和他們睡一床。打了電話讓家俱店送了一張大床過來,又把家裡過年時才會用到的絲緞床單拿出來,找出薄被,把他們常用的書移到臥室,新女婿窗明几淨的寬敞臥室就準備好了。
“老林,問天在古代是尊貴的堡主,日子過得很奢華,也不知住不住得慣這裡?”新新出爐的丈母娘有些擔憂地問。
林書白莞爾一笑,看著忙得滿頭大汗卻不亦樂乎的妻子搖了搖頭,“你呀,亂操個什麼心,問天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從一千年前穿到二十一世紀,一開始並不是明星,他當時吃了多少苦,他不說,我們想像不出來嗎?物質的享受對他不重要,他在意的是溫情,能和我家妹妹在一起,睡地板他都會甘願的。”
方宛青女士一顆心總算安定了,“呵,對呀,溫情最重要。老林,”她悄悄壓低了音量,“妹妹嫁給問天,其實真的不錯。”
“哪裡是不錯,是很好了。”林書白朗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