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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響起細碎的追趕聲還有衣裙的磨擦聲,女子柔柔的輕喘近在耳側。
他陡然回頭,對上朱敏嫵媚多情的雙眸,“有事嗎?”他冷冰冰問道。
“我……我看你心情不好,想陪你聊會天。”朱敏揉著腰下的絲絛,故意挺直了身,讓豐滿的胸部抵上君問天的胸膛。
“就聊天?”君問天伸手鉗住她的下巴,把她推離了幾步。
朱敏揚起小臉,臉部激動地一聳一聳地跳躍,“你若想別的,我……我都依你。”
“朱敏,”君問天陰冷地眯起眼,眼中射出猙獰的寒光,“娘親會為你的淚水打動,我不會。我們之間,我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你結束了。我很討厭一句話重複來重複去,我不是個多情的男人,更不是重情的男人。現在容下你,是娘親還在驚恐中,需要人陪伴,不然我早一腳把你踢開了。你少來惹我,當心我掐死你。”
“少爺!”朱敏嬌柔地輕呼,媚眼轉了幾轉,“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能呆在君府經常看到你就知足了。”
君問天輕蔑地哼了聲,“你的想法確實不多,看著看著,偶爾偷個情就行了,對不對?朱敏,以前為什麼會找上你,只不過是想給君仰峰一點教訓,我對你沒有一點感情,你趁早醒醒。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在我面前轉來轉去,你和白翩翩一個下場。喜歡男人就去花月樓呀,好不好?”
朱敏花容瞬時失色,忙不迭掙開君問天的手,慌慌後退,“你……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所以說你笨呢,別人早就發現我是個惡魔,就你還不怕死的撲過來,記住我的話。”君問天惡狠狠瞪了她一眼,絕然遠去。
朱敏身子搖晃了下,打了個冷戰,一下癱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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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雷等了幾日,看到窩闊台還是沒有上朝,宮中又打聽不到什麼確切的消息,終於按捺不住,讓王妃準備了點人參、夏蟲冬糙之類的東西,拎著進了皇宮。太監引領著他走進寢殿,窩闊台面色蠟黃地躺在臥榻上,少氣無力地向他擠出一絲笑意。
“四弟!”窩闊台悽然地說,“我這病是不行的了。”
自窩闊台繼汗位之後,兄弟間已是君臣名份。這一聲“四弟”好象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拖雷不由地想起年少時兄弟們在糙原上並駕馳騁的情景,一時有些感慨。
“三哥偶染小疾,三五日就會好的,何出此言?”
窩闊台說道:“方才巫師為我祈禱,上天怪罪,定要拘我,若我不去,說除非親王代我才行。親王都是手足,都有妻有子,我怎能開口要求他們代呢?”
拖雷微微握緊拳頭,身子緊繃著,感到掌心中滲出密密的冷汗,他謹慎地看了看窩闊台,斟酌了下,問道:“巫師說怎麼個代法?”
窩闊台從枕頭下抽出羊皮卷,“四弟請看,都寫在這上面呢!”
拖雷覺得整個人象突地掉進了冰窖中,渾身冰涼。那張羊皮卷是他親筆寫給君問天的,上面詳細地寫著推翻窩闊台的布兵擺陣,何時動手、有誰接應、糧糙在哪、兵器幾時到位……行行列列,條條目目,清清楚楚,最後還特地簽下自己的大名,加蓋了印章,以證真實。
“大汗這病原來是專為我生的呀!”他自嘲地傾傾嘴角,面色慘白,握著羊皮卷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窩闊台微微一笑,坐起身來,“朕本來無病,但君堡主非要給朕送藥,朕承不下情,只好病了一場。四弟,你真的願意代朕贖罪嗎?”
“君問天……”拖雷從齒fèng中擠出三個字,眼睛血紅。
“不要喊他了,他聽不見的,四弟啊四弟,枉你和他私交也不錯,難道你不知君堡主是個何等人物嗎?”窩闊台面色一沉,擺上了君王的威嚴,“其實怪不得別人,是你送上門來給人家機會的。朕對你看得透透的,但因是手足,一忍再忍,沒想到你卻不當我是你的三哥,罷了罷了,我不再說兄弟之情,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讓這事不聲張,免得讓你的兒子們在人家抬不起頭,我會繼續給他們王子的封賞,你好好地去吧!替朕贖罪,是朕想到的最周全的法子,讓你有尊嚴的離開,保你一世英名。”
“三哥替我都想好了,我還有什麼話講呢?”拖雷輕笑,緩緩抬起頭,定定地看著窩闊台,“我笨,著了君問天的道,大汗你呢,你是聰明人,怎麼想到染指他的娘子呢,你不知那個鬼靈精般的女子是他的命嗎?他會輕易放過你?”
“哼,現在不是他放不過放過朕,朕放過他就不錯了。”窩闊台冷冷笑道,“四弟,你三哥比你高明之處,就是守得寂寞,耐得住等待,你太性急了。”他轉頭,拍了下手掌,一個披頭散髮的巫師走了進來,雙手合掌,一陣念念有詞,不知怎麼的,象變魔術似的,從袖子裡取出一杯酒,然後,遞給拖雷,說道:“王爺把這酒飲下,即可往天神那裡領命了。”
拖雷仰面大笑三聲,這是什麼酒,他不知嗎?英雄一世,沒倒在戰場上,反死在陰謀中,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認命!他接過酒,什麼話也沒說,一飲而盡。只覺得頭重腳輕,四肢無力,舌根發硬,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窩闊台讓人將拖雷送回四王府。
四日後,英勇無比的糙原英雄拖雷在王府中不甘心地閉上了雙眼。隔了兩日,病了近一個月的大汗窩闊台病情真的好轉,糙原上秋風四起時,他英氣逼人的走進了議政殿。
拖雷下葬那日,君問天讓人整理庭院,開窗清掃廂房,備馬車,他要去行宮接娘子舒碧兒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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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今天特別的安靜,所有的侍衛全部撤去,府中就幾個傭僕出出進進,門倌懶懶地倚在大門邊打盹,聽到馬車響,忙睜開眼。
“君堡主,小姐已經等你多時了。”門倌掩面,偷偷打了個呵欠。
“她……她好嗎?”優雅的磁性嗓音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下,腳下恨不能裝個輪子,快快地滑進去,見到他朝思暮想的小闖禍精。他這麼激動,以至於都沒注意到門倌對碧兒的稱呼。
“小的沒看清,小姐坐轎進來的,帘子遮著呢!”
“坐轎?”君問天停下腳步,心底隱隱的不安,“她不是住在這行宮嗎?”
“誰說的,早就搬進皇宮了,今兒是特地為堡主才回來的。”
君問天深深地吸了口氣,眉不自覺地蹙起,君南怎麼也不給個信呢?
門倌領著君問天來到行宮的客廳,而不是碧兒原先的廂房。遠遠地,他就看到碧兒碩大的肚子,腳步驀地加快。
碧兒一身簇新的宮裝、頭戴珠冠,肚子聳得高高的,幾乎可以遮住她的小臉。坐,對於她來講,也已是一件很吃力的事了。
“碧兒!”君問天瞧著心都疼得揪起來,半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愛憐地放在嘴邊吻著,“想我沒有?我來接你回府了。”
碧兒面無表情地凝視著他,原先活潑生動的眼眸象一彎死水,木然空洞。
“君問天,太晚了。”她輕輕說道,“今天大汗已經封我為舒貴妃,我不再是你的娘子了。”
“寶貝,”君問天溫柔地笑著,笑意邪魅性感、深情款款,“不要耍小孩子的脾氣,是不是怪我接你接晚了?我不好,回府後,讓你打讓你罵,我保證不回嘴不回手,全聽你的。乖,咱們回府。”他抬手欲抱碧兒。
碧兒搖頭,閉上眼嘆了口氣,“沒有誰能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你說日日來陪我,你沒有來,你讓我收拾好行李等你過來接,我眼都望酸了,你沒有來。君問天,我知道朱敏現在府中,你分不開身,我不怪你,食色性也,這乃是人之常情。我也勸慰過自己,讓自己去理解你,但我的承受實在有限。沒有人永遠會在原地等待的,我失望不動了,我累了,君問天。”
“碧兒,又說氣話,”他擁緊她,揉亂她的秀髮,親昵地咬了咬她的鼻子,“亂吃飛醋,這天下哪個女子能有我家小娘子讓我情不自禁呀!”
“看來你是試過不少女子才得出這個結果的。”碧兒苦笑,“你再多試幾個,就會發現勝過我的女子數不勝數,我充其量就是一隻青澀的酸蘋果。”
“我就喜歡吃酸蘋果,對我的胃口。碧兒,娘子,小闖禍精,寶貝,不無理取鬧了,來,我們回府。”他輕咬著她的唇瓣,放肆地把舌抵進她的口中,橫衝直撞。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君問天,我說的是真的。”碧兒推開他的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君問天沒有動,眼眨都不眨的看著她,突地低下頭,咬住了她的脖頸。
碧兒輕輕擰眉,發出一聲嚶嚀,但她沒有動。
“為什麼?”好一會,君問天才抬起頭,碧兒的脖子顯目地印著兩行帶有血跡的牙印。
“接受一個愛你的人比接愛一個你愛的人輕鬆太多,大汗的愛不比你少,和他一起,我不用猜疑,也不用牽掛,不會患得患失,當然更不會失望,也不用擔驚害怕。孩子生下後,我會送回……”
“啪,啪!”
碧兒雪白的面頰上兩邊瞬時印上五個指印,她沒有抬手觸摸,只是黯然地眨了眨眼睛。
“說好了要彼此信任,不過一個月,你就等不及我的解釋嗎?我在君府中夜夜都牽掛著你,寶寶有沒有煩你,你有沒好好吃飯,有人陪你說話了嗎,身子有沒不適?如果可以來,我怎麼會丟下你?”他心痛地問道。
“我不想等一個隨時都會騙我的人,太委屈了。我們的婚姻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結束是正確的。你一有事,就會把我推開,我怎麼去信任你?夠了,君問天,我不想和你吵,我真的很累,以後……我們不會有機會碰面的,你多多保重。”
如果君問天細心點,就會看到碧兒整個身子一直都在顫慄,可惜他已經心痛如割,疼得沒有了理智。
“你真的要拋下一切,離開我嗎?”他咄咄問道,扣住她的手腕。
“我以為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碧兒低下眼帘,“其實你現在和我講什麼都不合適了,我是大汗的妃嬪,請注意分寸……能夠相遇也是一場緣份,君問天,我們好聚好散。”
“說得真輕巧,”君問天獰笑著,“說我無情,你才是真的無情,懷著我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你就如此耐不住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