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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你嚷著要我帶你去參加哲別的婚事,然後避開我和他見面,說要給一個人帶個信,不就是為緋兒出氣嗎?這個要猜很容易的,你那天晚上臉都氣青了,講話句句帶刺,哲別都不敢看向你。你懷疑緋兒是哲別所殺?”

    “我就在前幾天,想著回去了再去看一眼舒園吧!我是傍黑去的,蒙了臉,在舒園外遇到緋兒,她還是那幅盛氣凌人的樣子,沒認出我是誰。我問她是不是在等人,她沒理我。我走的時候,聽到她喊了聲將軍,當時也沒多想。是哲別來找她了嗎?君問天,昨晚的jian殺是有預謀的,舒園的晚膳熬湯的羊肉被人下了迷藥,所以一定才會睡得那麼死。”

    “你這半天板著個臉,就想這些啊!”君問天手背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你的身子太虛,要少操心,最多想想我。那些交給官府的人去辦。”

    “不行,緋兒是我在這裡的家人呀!”她嬌嗔地環住他的脖子,他一帶,整個人坐在他膝上,懶散如貓,輕撫他的發,全然感覺不到平常有的陰冷。“我不能讓她白死,而且我有預感,緋兒的死不會那麼簡單。”

    “能有多複雜?”

    “君問天,你現在知道我實際上並不屬於這裡,可別人不知,認為我就是舒家的二女兒,我現在是你的妻子,緋兒算是你的親戚,舒園多微小呀,不足一提,誰會花了那麼大的勁來殺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可是……你不是……會不會是衝著你的呢?”

    君問天擁著她的手一抽搐,俊眉緊蹙,暗暗吃驚,這小闖禍精不是一點點的小聰明了。“你擔心我嗎?”

    “我能不擔心嗎?”她嘟噥著,埋在他胸前,“以前還能狠狠心不要你,現在我們真的真的是一根繩子上的兩隻螞蚱,還是那種系得死結,解不開的那種,很快還會有隻小螞蚱,怎麼辦呢?只能一起往前沖嘍。”

    唉,明明應該說得纏綿一點,她非這樣比喻,真讓他哭笑不得,不過也算是她的表白吧,雖然不情不願的,但他卻得到她一輩子不離棄的承諾。“你想怎麼做?”他眷戀地一再蹂躪著她的唇瓣。

    “我們回大都!”她嬌喘不已,偷空說道。

    五,簾卷對妝殘(中)

    五,簾卷對妝殘(中)

    堡主夫人懷孕那是何等重要的一件事,偌大家業的繼承人再有八個月就要來到這世上,大夫說她前一陣受了風寒,身體就弱,他抱她時的力度都不敢太大,小心又謹慎,她卻大發豪言說要回大都,坐一天的馬車,顛簸加顛簸,光想像,君問天就要出一身的冷汗,想實踐,沒門。

    當然,他不能明著對她講,碧兒兩眼晶亮,一臉嚴肅,小腦袋轉個不停,一門心思全是緋兒被殺的事,象是衙門中的捕快似的。君問天清了清嗓子,“碧兒,現在都是午膳後了,要是出發,必然要在路上過夜,糙原的夜晚是很冷的,狼群又多,我認為不妥。你還答應你娘親明天回去看她,她一定會等著,現在,你可是她的支柱,讓她失望不太好吧!我們過兩天回大都,至於那個兇手是衝著誰來的,我來處理,好不好?要知道,你的夫君可是君問天。”他委婉地說道。

    碧兒知道君問天不是簡單人物,相處這麼久,她發覺他的心機無比深沉,似乎每做一件事都經過深思熟慮,必括娶妻、納妾這些事,他都是有目的,她不由地想他的前夫人去世是不是也是他的計劃?他沒有辦不到的事,象她躲得那麼隱秘,千算萬算,在時光隧道口,他都有本事把她搶回。和韓江流的私奔,也被他在半路截住。緋兒遇害,他一點都不驚訝,象是在他意料之中,兇手是誰,他心中好象有底。細想,前一陣,她在他面前神氣活現地說這說那,自以為是的保護他,他看著她大概象個耍猴的吧!

    “君問天,我是不是要慶幸你對我的感覺不算太差,不然,你若想整我簡直易如反掌?”她凝視著眼前放大的俊容,幽幽地說,“是啊,我緊張什麼呢,我又有什麼能力操心呢?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總是以靜制動,笑到最後。君問天如果想騙人,那麼一定連謊話也會說得很動人的。”

    他打擊到她的自信了?

    君問天微微一笑,捏捏她的粉頰,“我騙天下人,也不會騙你。”

    她拍開他的手,“這句話就是一句大謊話。你真的沒有事騙我嗎?你就沒有背著我做什麼?飛天堡里,家僕比主人猖狂,是你沒能力管理,還是你故意要造成什麼假象?那個遼國、宋國,我早就看出一些不正常,你順水推舟說出來,想讓我感動罷了。你太霸道,容不得別人反對你、冒犯你,你不是帝王,骨子裡卻比帝王還帝王,你要別人臣服於你的腳下,膜拜你、害怕你。因為我是突然闖到你這裡的,是個另類,一再挑戰你的權威,你其實不是喜歡我,而是要征服我,讓我服服貼貼地跟著你。君問天,這樣做快樂嗎?這世上可曾有事,是你真心實意地去付出,不求回報的?”她挫敗地聳聳肩,“現在的我不管做什麼,你都不會傷害我,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真是慶幸啊!”

    孕婦的脾氣都是這樣莫名其妙嗎?他就是不放心她的身子,婉轉地拒絕了她,她就說出這一大通話,很不錯,成功地挑釁了他的耐心。“你原來把我看得這麼厲害?”他的唇角噙著些許譏誚,淡淡地說,“確實有許多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那些和你沒有關係,不知道只會對你有好處。你只要信任我,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就行了。緋兒的死,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好好安胎,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

    看吧,君問天的原形出來了,冰冷疏離、陰魅詭異。碧兒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

    “出去曬太陽,和你這樣的人呆久了,我怕會凍著。”她斜了他一眼,心中起了一股憤懣,他還是防她很深。以為說幾句甜言蜜語、做點好吃的就騙得了她,太小看她了吧!不能交心的夫妻,猶如同床異夢,能走多久呢?

    他沒有跟上來,指尖掐在肉里,俊容抽搐。她還要他怎麼做,他從沒有這樣討好過、在意過一個人,恨不得摘下星星似的逗她,她的一顰一笑,牽著他忽上忽下,那些太骯髒、齷齪的事,他不能讓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了,還會……留在他身邊嗎?他不敢去冒那個險,寧可她指責他、誤會他。

    可是碧兒太聰明了,沒有多少事能逃過她的眼睛,總有一天,她會發覺那些事的,那麼,他只有在她知曉之前,讓她愛上他、離不開他。

    時光已到下午,太陽西斜,沒有什麼熱量的陽光遍灑在大地上,風從堡外的樹林吹過,帶著一絲哨音,糙坪上的積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堡後的湖水拍打著湖岸,濕氣隨風吹來。碧兒沒有走遠,就在糙坪上走了幾圈,繡珠伴在身後,手中抓著袖籠。碧兒想讓自己凍凍,沒用。

    在飛天堡的生活是無可挑剔的,衣食住行都是,即使回到二十一世紀,她也不可能有現在過得好。這種精緻和奢侈,都令人咂舌。可是在這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孤單,努力不努力,每天都一樣過,人生忽然象失去了目標,連夢都沒有。輕撫著小腹,她還感覺不到小生命的存在,也沒有多少喜悅感,有的只是沉重的壓力。君問天是可以值得依賴的男人嗎?

    她一點都不確定。

    “繡珠,你看過海嗎?”

    “沒有,奴婢沒出過糙原,只看過大湖。”繡珠細聲細氣地說。

    “海比湖大多了,無邊無際。我現在就象是被扔在海中的一個孤島上,滿眼都是茫茫的海水,不知道哪裡是陸地,也不知有沒有船隻經過,只能等著生命一天天的耗盡的那天。”

    “夫人?”繡珠愕然地看著碧兒一臉的無奈,“夫人怎麼會在孤島上呢?你有堡主、有家人,馬上還要生小少爺了,不知有多幸福。繡珠來飛天堡時間雖不長,可是看得出堡主對夫人真的是疼在心坎中了,以前……堡主和白夫人半句話都不搭的,能很久不見一面,而現在,堡主有一時半刻不見夫人,就緊張成什麼樣。呵,堡主回來後都沒進帳房了。”

    碧兒側著臉,沉思了下,“可能我是鐵石心腸吧,這些並不能打動我。我想像的幸福不是這樣……”

    “那是什麼樣呢?哦,春香姐,有事嗎?”繡珠看到春香抱著卷珠簾在不遠處向她招手。

    “快,來幫我搭下手。”春香眉開眼笑的,對著碧兒微微彎腰,“夫人,你回來啦!”

    碧兒回飛天堡後還是第一次見到春香,她淡淡頷首,隨口問道:“這珠簾作什麼用的?”

    春香瞪大眼,“夫人不知嗎?繡珠,用點力,很沉的,這珠簾可是趙管家特地從一個波斯商人那兒買來的,貴著呢!夫人,明兒二夫人要到飛天堡了,春香在忙著給二夫人布置房間,堡主說就住在從前白夫人的蓮園中,稍微添點家具就行了。二夫人也姓白,真是好巧,聽說是個天仙似的人兒,夫人,真的嗎?”

    “這樣說太委屈二夫人了,比天仙還要美上幾份,莫談男人,就是女人見了,也會心動的。”碧兒眨下眼,說道,“二夫人性情高潔,如雪中梅花,清雅芬芳,春香可要用心侍候。堡中其他庭院也要打掃下,說不定三夫人、四夫人也很快會住進來。不過,我建議堡主不要總看著外面,其實堡內的丫頭也是國色天香,收房也不錯。象春香,受了白夫人的薰陶,骨子裡早就象個夫人了,沒有人生來就是做丫頭的命。春香,你說呢?”

    春香臉一陣青一陣白,訕訕地笑道:“夫人拿春香取笑了,春香就是一侍候夫人的丫頭,不敢有什麼念頭的。”

    “幹嗎沒有?哦,難不成春香喜歡做的是潘夫人?這幾天,表少爺哪去了,我要麼和表少爺提提,春香老大不小了,早點嫁過去,還能給潘少爺生個一男半女,省得現在兩地相思。”

    “夫人,”春香咬著牙,低下頭,一把搶過繡珠手中的珠簾,“我去忙了!”說完,埋頭急匆匆地往裡直衝。

    繡珠臉蹩得通紅。

    “忍著難受不難受,想笑就笑吧!”碧兒說。

    “夫人,你真是太厲害了。春香在堡中,可是沒人敢得罪的,除了趙管家,所有的下人都不在她眼中。”

    “她的眼中就只有白夫人,連我她也想來奚落一番,真是好笑,天生的奴相。”碧兒嘆了一聲,秀眉打了個結,“繡珠,我們晚上不在堡中用膳吧,我們去鎮上飯莊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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