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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夫人急得直搓手,緋兒嫁進飛天堡,碧兒嫁到四海錢莊,這……都定好,怎麼能亂呢?“君堡主,要不讓緋兒和碧兒一起進來,你再決定向哪位提親?”她想了個折衷的法子。
君問天俊美的面容一冷,神情有些不耐煩,“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如果舒員外不同意這件婚事,我會很諒解的,畢竟只是填房,二小姐可能不太情願。如果是這樣,君某就告辭了。”
舒員外呆住了,慌忙搖手,“不,不,君堡主你誤會了。碧兒怎麼敢嫌棄是填房呢,能嫁進飛天堡,是她天大的福氣,我們只是怕辱沒了君堡主。”
君問天有點火大了,有這樣說自己女兒的父親嗎?他揚起眉,“舒員外,碧兒小姐她現在有空嗎?”
“有,有,我這就讓沈媽把她喊來。”舒夫人絕望地看看丈夫,沮喪地走出客廳。
齊爺只是做的現成媒,他看看舒富貴,又看看君問天,覺得今天這親提得有趣,想娶的和想嫁的不是同一個女子,好玩嘍!
舒富貴訕訕地笑著,請君問天用些茶點,君問天漠然地閉了閉眼,手輕叩著桌面。門外光線一暗,碧兒跟在舒夫人身後走了進來。
早晨剛見過,君問天對她已是印象深刻,但此時四目相對,君問天還是有點驚住了,她從哪裡找來的這件舊裙,整個人慵腫不堪,就連頭髮也象刻意打亂了,好象刻意地在扮丑、扮老,不說是舒家二小姐,別人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個燒火丫頭呢!
舒富貴看不下去,氣惱地別過頭。齊爺掩飾不住心中的訝異,一直看著君問天,懷疑他是不是搞錯了人。
君問天嘴角隱隱掠過一絲玩味的笑。
“呵呵,我讓碧兒換件衣衫,這丫頭說人還是本色自然,自然就是最美的。”舒夫人過意不去的瞟瞟碧兒身上的衣衫,很難為情地說。
“我喜歡這種說法。”君問天笑著對碧兒眨了下眼。
碧兒淡然地向他和劉爺行了個禮,神情黯然、失落,眼中沒一絲羞澀和驚喜,這讓君問天稍稍有點不悅。
“碧兒小姐象是不歡迎我來?”他僵硬地說。
“不,我以十二份的熱忱感謝君堡主的到來。”碧兒落落大方的回答,意味深長。
“是嗎?既然是這樣,為了不讓你失望,我以後可以常常來看你了?”
碧兒一怔,“歡迎之至。”她低下眼帘,顫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心中的無奈。
“好了,碧兒,你先回屋,爹地還有事和君堡主談。”舒富貴揮手,看都不看碧兒一眼。
碧兒向眾人行了個萬福,走了出去,君問天看到她的背影,眼微微地眯起。
“舒員外,婚事放在年底,至現在還有二個月,可以嗎?”君問天直接了當地問。
“嗯!”舒富貴已經沒了什麼興奮勁,君問天要娶碧兒,對他象是一個打擊似的。
“那當初的陪嫁,舒員外還兌現嗎?”君問天狡猾地問,“呵,當然,我也會對你和舒夫人的下關輩子盡職。”
舒富貴輕輕點頭,“當然兌現。”
“好,過兩天我會讓趙管家來辦理過戶手續。哦,如果舒員外不介意,在婚前,我想和舒二小姐相處相處,先彼此熟悉一下飛天堡的環境。婚後是新年,我們要在大都里住幾月的。”
舒夫人張了張嘴,想說不太方便,可看到君問天不容拒絕的眼神,又咽了下去。
“隨君堡主的便吧!碧兒那丫頭麻雀變鳳凰,飛上高枝嘍。”舒富貴嘀嘀咕咕地說。反正馬上都嫁了,也沒什麼顧忌的,唉,就是想不通,君堡主的眼光怎麼和常人不同呢?
君問天輕蔑地一笑,起身告辭,臨走之前,對著碧兒的廂房,深深地看了一眼。
六,桃色陷阱(上)
六,桃色陷阱(上)
臥床七八天後,緋兒終於下床了,這期間幸好有碧兒和沈媽周旋著,舒夫人才沒有發覺,不過,舒夫人被另一種愁緒完全占住了心神,憂得她竟然消瘦了一圈。
“老爺,你說碧兒嫁到飛天堡,哪裡會做個夫人呀?這些年,我什麼都沒教她,女兒家該會的她一樣都不精。”她憂心仲仲地對舒富貴說。
舒富貴沒好氣地一甩袖,“你問我我問誰去?那個君堡主就象是瞎了眼,唉,他真的該見見緋兒的。”事情過去一些天了,他仍不能忘懷。
“現在說有什麼用呢?婚期都定了。不過再想想碧兒都能嫁這麼好,緋兒一定差不到哪裡去,不知道韓少爺會不會中意緋兒?”舒夫人悄悄盤算著。
舒富貴臉皺成一團,沒有作答。他也這樣想過,可是不知怎的,他有種預感,緋兒這丫頭象時運不濟,不然煮熟的鴨子怎麼都飛了呢?
緋兒閉上眼,仰起臉,深深地呼吸著清冷的空氣,任冬日的暖陽灑在身上,她的心情可以說是還不錯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墜了胎,又巧秒地讓碧兒替她應下了婚事,她終於可以一身輕鬆的等著心中的那個人凱旋歸來了。
當他得知她為他放棄了什麼、又吃了這麼多的苦,一定會比從前更愛她的。想到這裡,緋兒腦中浮出一張英武的面容,嘴角不知覺綻開了一絲嬌媚的笑意。
“舒夫人,小的是飛天堡的家僕,奉堡主之命,特地來接二小姐到堡里做客。”
緋兒聽到大門內傳來幾聲馬啼聲,扭頭一看,一輛華麗典雅的馬車緩緩停在舒園外,兩個衣著光鮮的男子和一個侍女跳下車,對著舒夫人恭敬地行禮。
她的好心情象被一陣風吹走似的,蕩然無痕。馬車上的鑲金飾銀,象一根刺,狠狠扎在緋兒的心口,泛著莫名的痛。一種屬於女子本能的妒忌從心底泛上,她撇撇嘴,轉身往碧兒的廂房走去。
碧兒白著一張臉,頭髮隨意紮成一束放在身後,穿著舒夫人一件半舊的青色棉袍改成的棉裙,倚在門邊,半面身子在陽光里,半面在屋內,表情也象是一明一暗。
“碧兒,你下輩子作牛作馬,都還不了我對你的恩德。若不是我把君堡主讓給你,你能嫁得了這麼好嗎?”緋兒酸酸地白了碧兒一眼,杵在門外。
碧兒漫不經心地瞟了瞟她,“我不稀罕,你若後悔,現在還來得及換過去,不是還沒成親嗎?”
“我才不會象你那樣無恥,言而無信的。我大仁大德,好事做到底,不過,日後我要求你做什麼,你半點都不准拒絕。”
“我已經不欠你什麼了,你還是少開尊口。”碧兒滴溜溜的大眼發怔地不知看向何處,不怎麼費心地應付她。
“你敢?你不怕我把你厚顏無恥自己跑去要替嫁的事抖出來?”緋兒杏眼圓睜,一張臉都漲紅了。
“哈,你講得我真怕!”碧兒打了個哈哈,轉身進屋,不願與她爭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舒夫人象個肉球滾了過來。
“娘親,怎麼跑得這樣急?”她走下台階,扶著舒夫人,按撫著她氣喘喘的後背。
“快,快,去塗點胭脂,抹個唇紅,換件衣衫,君堡主派人接你到飛天堡做客。”
碧兒莫測高深的擰著眉,這個君問天要幹什麼?她不會白痴地理解他是想和她搞好關係,以便於婚後好好相處。想想都是好委屈,她連戀愛都沒談過,現在卻要結婚了,而且是嫁給那個陰魅詭異邪惡的君問天。雖說婚約有期,但幾百個日子,只怕人未老,就花落人亡兩不知了。
“你在發呆什麼,快進去呀!”舒夫人急得差點蹦出來。
“不換,我就這樣子。”她想說君問天看中的是紅松林那塊地,又不是她這個人。她扮得象朵花似的,他也不會多瞧。再說,女為悅已者容,他還不夠她為他對鏡貼花黃的資格。
“可你這樣子,連個使喚丫頭都不如,怎麼見人?”
“不怕,再不如,也沒人敢對我大呼小聲,我不是飛天堡的未來夫人嗎?越是低調到越顯得出我的不凡。打扮得漂亮又什麼用,丫頭就是丫頭,能不成還能飛上天?”她示威地斜睨著緋兒,緋兒一張俏臉突地就鐵青,碧兒優雅地一笑,背挺得直直的,往前園走去。
“一定要象個大家閨秀,說話要慢點,走路要看著,千萬不能闖禍。”舒夫人不放心地追在後面叮囑。
碧兒笑,如果君問天惹惱了她,有必要闖個小禍也不錯。
“舒二小姐好!”三個家人禮貌地問候,碧兒上車時,很不小心地看到跟來的小侍女不屑地冷冷一笑。
轎簾一拉,轎內瞬時暖了起來,坐在厚厚的羊毛氈子上,侍女麻利地遞過一個手爐,在她的膝上蓋上一條狐裘。
碧兒抿了抿唇,她穿舊襖,蓋狐裘,也太不搭了吧!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她很斯文有禮地問。
“春香,是堡主夫人起的,哦,是故世的堡主夫人起的,小的原來叫青格,夫人說不雅氣,就改了名。”侍女揚著個尖下巴,脆脆地回話。
碧兒瞪大眼,“那是不是還有誰叫秋香?”
“二小姐怎麼知道?”春香驚道。
碧兒咂了下嘴,“飛天鎮上有姓唐名伯虎的公子嗎?”
“好象沒有。”春香皺眉,想了好一會,搖搖頭。
“真是可惜了。”要不然,就是一出連續劇了,唐伯虎點秋香。雅氣的名字,碧兒淺笑。“春香,你是不是很崇拜你家夫人?”她慢條斯理地問。
“嗯,在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女子有我家夫人那麼美、那麼聰慧了。”春香抬頭,看到碧兒淡然的神情,一愣,察覺失言,“小姐,我的意思是……”
“我懂,可惜天妒紅顏,那種幾百年才會出現的大美人連天公都會喜歡上,凡人是無福消壽。”
“對,對,夫人曾經說,她只要挑一下眉,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會臣服在她的腳下,可是她正眼都不願瞧他們。夫人開心的時候,就會給我和秋香講一些男人看到她出糗的事,想想真是有趣得很。”春香把碧兒誤作了知已,津津樂道起來。
碧兒小嘴半張,然後緩緩閉上,星眸微盪,呵,確是很有情趣,君問天有這樣的夫人,一定不會太寂寞,不知那位夫人看君問天時,是用哪隻眼?
馬車穿過寬大的車道,停在飛天堡正廳前。一溜子家僕列隊迎候,君問天沒什麼表情的站在廊下,看到碧兒傾了傾嘴角,象是硬生生把驚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