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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兒,睡了嗎?”君問天在外面輕輕叩門。
“還……沒有。”碧兒哆嗦著拉開門,君問天提著頂風燈,跨了進來,返身閂上門,驚呼一聲,“你這屋子怎麼這麼冷?”
“火盆熄了。有事嗎?”她把手縮在袖籠中,想儘快打發他走人。
君問天握住她的手,冷得象塊冰一般,他突地解開外袍,把她的手塞進他的懷中,緊貼著他的胸衣,一股溫暖強烈的衝擊著她的知覺,男子雄偉的氣息幾近可嗅,他做起來是這般自然,似乎常做一般。
碧兒整個人呆了!杏眼溜圓,“我……不冷……”她慌的往後退,臉上悄然升起的紅暈和羞澀讓君問天感到無比的興昧盎然,他抓緊她的手,不讓她離他的懷中,“不要逞能,是留在這裡,還是隨我去書房?我想和你談談。”
“我就留在這兒,你要談什麼?”在君問天犀利的眼神中,很多事情是無法遮掩的,他發現她出府了嗎?
“就是晚上的黑影,你真的認為是朱夫人中了邪?”他不動聲色擁著她往床邊走去,坐下,拉開了錦被。
“中邪是唯心的說法,當然不可能。”她戒慎的盯著他,神情緊繃地咬白了下唇。
“那你說黑影會是什麼人呢?”他輕輕解著她腋下的盤扣。
“我……不知道……”她發現了他的動作,抽出雙手,止住了他,結結巴巴地說,“君問天,我不是……偵探,這種事不要問我,也許……是你生意上的敵手,也許是……別的……”
“碧兒,你是不是被嚇著了?”她以前一遇到任何異常的事,清眸晶亮,滴溜溜轉個不停,嘴角噙笑,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今天支支吾吾的,有點奇怪。
“對,對,嚇著了,你快些回去,我要好好休息。”她推他,怕他再坐下去,就會發現她出府的事。
“回去?這不是我的廂房嗎?”君問天只手圈住她的腰併攏緊,另一隻手脫去她的外衣,炯炯目光掃過她的俏臉,含著一種深究的探詢,“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麼?”
碧兒顧不得掙扎,雙手直搖,“我就在屋中整理書,然後上床,什麼禍都沒闖?”
“上床?你上床被子都不拉開嗎?那個黑影是你?不,其中一個黑影是你。”他突然低頭,看了看她的鞋,“你腳上都是雪,也只是去朱夫人的院子轉了下,而且是最後一個進來的,身子不該冷成這樣,你剛從外面回來?”他攏著她的手用了力,她吃痛地打了個寒顫,“君問天,你……有沒毛病呀?我天生怕冷,太專注整理書,沒有注意後面的動靜,整理書時出了汗,出去風一吹,身子當然冰冷,從我這院跑到那院,總會沾到積雪。我若是……這君府,說起來現在是我的家,我想去哪裡去不了,幹嗎大半夜的裝神扮鬼?”她努力吸了口氣,絞著雙手,他會相信嗎?上帝,求求你讓他相信吧!
君問天眯著眼,錯愕了半晌,“幹嗎這樣激動,我只是開個玩笑。”
哈,玩笑,嚇死人不償命的玩笑。“你現在可以回書房歇息去了吧!我們再坐下去,天都快亮了。”
“對,天都要亮了,抓緊時間睡一會!”他起身幾下脫去外衣,順勢除去她的,一起鑽進被中。
“呵,君問天,我……還是睡臥榻吧!”她挫敗地坐起身,又被他按回,甚至好心地把胳膊借給她做枕,兩具身子緊貼,她羞窘得渾身發燙,冷是不冷了,可是……她身邊的位置應該留給韓江流,不是嗎?
“不要麻煩了,天這麼冷,今晚就這樣睡吧!”他替她撫平長發,摟緊她,“今晚為什麼不給我建議呢,你一向都是聰明的。”
她聰明嗎?腦子都快燒糊了,“我……不太搞得清狀況,所以……沒辦法給你建議。君問天,商量下,你鬆開手,這樣我不……能好好呼吸。”
“可是這樣暖和。”他反到摟得更緊了,忍著笑,忍住想吻她的衝動,他終於在她清醒的時候把她摟在懷中,而不是象小偷般在她熟睡時把她偷偷抱上床,“碧兒,我喜歡你捍衛我勇敢的樣子,時時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中,悄悄提醒我怎樣為飛天堡的將來著想,我們兩個人牽手面對幾位王子的算計,你說君府是你的家,我最開心。碧兒,你不要變,以後都這樣,好不好?呵,記得你跑到飛天堡時,要求我娶你,我真的嚇一跳。不過,現在,我真開心娶了你。”
他這種露骨的表白嚇呆了碧兒。她伸出手,小心地拭了拭他的額頭,沒發熱呀!“君問天,這……種話現在說有點早,呵,十年八年後再下結論。”但願那時他不要把她詛咒得太兇。
“永遠不要離開我!”黑眸滿含摯熱。
碧兒悻悻地一笑,慌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眼前的君問天不是陰魅詭異的,他表現得象一個動了情的深情男子,希望能與心愛的人並肩到老,若不是親眼目睹朱敏對他的嬌嗔、三天後的納妾之禮,她都有點為他動容了。不管在她哪一項計劃中,從來就沒有和君問天有關過,雖說他們現在是夫妻。她有種直覺,不可以太深了解君問天。至今為止,她也沒辦法對他生出任何好感。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三天後,他娶美妾之夜,也是她遠飛之時。
有一個溫雅俊逸的愛人,她會非常非常幸福的。
她悄悄挪離身子,將自已縮在床角,背過身。
君問天有些微惱地扳過她的身子對著她,就是細微的目光,看著她。“你不肯?”
“肯與不肯,我說了不算。”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懂他今晚到底怎麼了,象是拼命的對她在示好,還真不適應,“君問天,你精神怎麼這樣好?我好睏!問一下,你納妾,我要不要送什麼禮?”
“要!”他咬牙切齒。
“什麼?”
“那一夜,我親自來取。”他閉上眼,占有的攬緊她的腰,不讓她與他有一絲一毫的疏離。
碧兒大睜著眼,身子僵硬,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天明時分才勉強合上眼。
三十六,比翼難雙飛(六)
三十六,比翼難雙飛(六)
“這是誰的?”碧兒拿起梳妝檯上一枚鑲著幾顆藍色寶石的珍珠發環,訝異地問正在疊被的丫環。
丫環回過頭,抿嘴輕笑,俏生生地回道:“少爺早晨起床,放在那裡,說送給少奶奶束髮。”
天,他真的去定做了,碧兒原以為君問天只是隨嘴一說,秀眉不禁微微擰起。君問天他到底怎麼了?昨晚莫名其妙說了那一通話,現在又送上這價值連城的首飾。突然之間,他好象對她重視了起來,是因為要娶新婦的愧疚?
碧兒把玩著手中的發環,呆住了。
“少奶奶,今天午膳是在房裡用,還是去前廳?”
碧兒回過神,把發環收進妝檯的抽屜中。“去前廳吧!”她一覺睡到近午膳時分,也不知君問天什麼時候起床的。因為王夫人的一聲令下,婚事突然提前,君府上上下下怕是忙翻了。顧及她下堂婦的心情,沒人敢打擾她,她也樂得清靜。但現在她快要離開了,心底竟然也有一種叫做“留戀”的感情暗暗浮動。
“朱夫人沒有起床,君大少說臉上的傷要忌食,二夫人頭痛,都不去前廳用膳。少奶奶要是再不去,就太冷清了。早晨法師來過了,說君府今年有點小磨難不斷,過了年會好一些。”
碧兒落莫地一笑,希望她的離開不會帶給君府太大的震盪。
“我們好象很久不曾兩個人用過膳。”君問天溫柔地扯扯嘴角,將她安置在椅中。不知怎麼的,王夫人也沒有來前廳用膳。
“好象是!”她笑得很勉強,由著他幫她布菜、盛湯。
“立了春,我們回飛天堡,我們就可以天天這樣子,只有我們兩個人,不過,飛天堡的客人很多,你這個夫人可能當得有些辛苦。碧兒,你還沒有去過銅山、鐵山和飛天堡的牧場吧,我要帶你去看看,我們在蒙古包中過夜,吃牧民的手抓羊肉,晚上還能聽到狼嚎,你不要怕,牧民們的牧犬可是很厲害的。我還要帶你去巡視江南的商鋪,那邊的風景和大都是不同的,秀麗繁華清雅,就連講話都是斯斯文文的。碧兒讀過許多書,一定聽說過江南,是吧?”
“是的!”她低語。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花,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只可惜,那一天不會有的。碧兒抱歉地看著君問天,他今天情緒不錯,很健談。
“碧兒,”君問天似是興奮地點頭,夾了幾塊菜到她碗中,見著她圓睜的大眼,有些寵愛的道:“多吃點,大都的冬天要把自己吃胖點才能卸寒。”
“君問天,”她小心地咽了咽口水,吃不消他這樣的對待,“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君問天俊美的面容一僵,“為什麼這樣問?”
“你突然象變了個人,怪怪的。如果是為娶白姑娘,你覺得對不住我,真的沒必要,我一點也不在意。你把那根象牙發環還給我,鑲寶石的那根你送給白姑娘吧,那個太貴重,我怕弄丟。”
“啪!”君問天放下筷子,眼眸如兩泓深潭,冷凝地盯著她。“大概不是貴重不貴重的問題,是因為送的人不同而已吧!”硬邦邦的口氣已是風雨欲來。
碧兒抿緊唇,識時務的沒有作聲。這一刻,君問天又恢復原來的面目,陰沉詭魅,似乎沒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哼,說得也是,你這種破落財主家出來的女子,是不值得我這樣的對待。”君問天冷冷一笑,拂袖起身。“舒碧兒,林仁兄是哪家公子呀,什麼時候請他來府中坐坐!”
碧兒驚得捂住了嘴,臉色刷地白了,“你……怎麼知道林仁兄?”
君問天把她的表情理解成“說中了”,不禁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們勾搭上多久了?狐裘和發環都是他送的?”
“君問天,你在胡說什麼,林仁兄他……他是……”碧兒張張嘴,不知怎麼解釋,君問天的表神象要把她捏碎了似的,陰冷又壓迫的語氣讓人不由自主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