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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兒因為見過活著的白蓮,才有這樣的分析。只是她的分析呀,又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自己是君問天的妻子,她講穿越驚聞、大都邂逅,沒人會相信的。

    拖雷對君問天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如此不遺餘力的把他往死里整。為君問天答應窩闊台的請求?妒忌君問天的財富?不要說笑了。

    剛剛好轉的形勢又急劇而下,現在,該怎麼幫君問天呢?

    碧兒幽幽地嘆了口氣,站起身。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這世上有天衣嗎?

    “夫人,”秀珠喘著氣跑進房中,“忤作說白夫人大約死於六日前。”

    “真的?”碧兒一喜,這太好了,只要那個忤作不要亂說成死於幾個月前,就不太好對應了,這案子暫時破不了,有可能會成為懸案。

    秀珠點點頭,“我聽得分清呢,不信你問堡主,他剛剛也在湖邊。白夫人現在已經被抬進飛天堡了,放在客院的一個空房間。”

    “堡主也去了?”

    “嗯,現在回帳房了吧!”

    “我看看他去。”

    碧兒急急地穿過迴廊,彎進拱門,手緊緊握成拳。君問天站在帳房的窗前,背對著門。她在門旁站一,等他轉過身來,可他沒有動。帳房的桌上擺著幾個茶杯,帳簿攤了一桌,顯然剛剛有好幾個人在。

    “老公!”碧兒輕輕走過去,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的後背上。君問天還是一聲不吭,站在那兒出神。

    “很吃驚,也很難過,是嗎?”畢竟白蓮是他的妹妹。

    君問天緩緩轉過身,把碧兒緊緊摟在懷裡,臉貼著臉。碧兒感到他的臉頰冰涼的,微笑地拍拍他的後背,“不過,現在確切地知道了她在哪裡,也不全是壞事。”

    君問天雙手捧起碧兒的臉,凝視著她。碧兒發現他比昨天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碧兒,你多大了?”他問。

    “呃?”碧兒眨巴眨巴眼,“過年後十八虛歲!”這是舒碧兒真實的年齡,幹嗎問這個?

    “十八歲呀!”君問天喃喃說道,“你還是個孩子啊!碧兒,你現在後悔嫁給我嗎?”

    “我們之間沒有出現原則性問題,我為什麼要後悔呢?”碧兒說。

    “你不後悔嫁我,”君問天苦澀地一笑,“我卻有點恨自己娶你了。碧兒還是個孩子,嫁給我之後,風波一個跟著一個,我總是讓你煩,讓你難過。飛天堡對於你來講,太複雜,我是……配上你,還連累你失去姐姐。當初,憑一已之私鎖住你,也許放開你,讓你和韓江流一起,會過得比現在安寧、幸福許多,或者讓你回到你原來的地方,遠離這些是非。你看你的小臉上,表情都是不合年際的擔憂,我……”

    “打住,君問天,”碧兒打斷了他,聳聳眉尾,“嫁你,是我自薦的。愛上你,也是我甘願的。實話告訴你,準備回原來的地方那天,我很開心你攔住了我,因為我想和你一起。緋兒之死,不全是因為你,是她的命太不幸,看到了她不該看的事,遇到不該愛上的人。你一直都那麼自信滿滿,怎麼今天說起這些話來,我真的不喜歡聽。在網到白蓮的屍體之前,你沒有猜測過她的結局嗎?那天開棺時,看到棺里躺著的是秋香,我們講過不會這麼簡單的,你說你想得更深,也有對付的法子,怎麼了?”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探究他的臉色,心跳的節奏也變得異樣,有種奇怪的想法讓她很難受,但她故意忽視。

    “我猜過她可能是活著,沒猜到她會死得如此的慘,被活活綁著,沉入湖底,給魚餵食。我寧可她是被我……掐死的。她為什麼要騙我懷孕,為什麼要裝死?”君問天痛楚地閉上眼,肌肉微微顫動著。

    “老公,你和……拖雷之間有沒有別的利益關係?”碧兒在他的耳畔小聲問道。

    君問天一震,冷冷地推開她,“我怎麼可能和他有別的關係,我做生意,他是王爺,還能有什麼別的。你不要隨意亂猜,對付童知府的那一套對我沒用。”

    碧兒驟然一陣心痛,君問天今天表現得很煩燥,她理解,可能是他為白蓮難過。她趕緊柔聲說,“我亂想了,老公,你別急。現在既然發生了,我們就好好面對。我聽秀珠說白蓮死於六天前,這對你有利。我們要通知白員外嗎?”

    “有利又怎樣?不利又怎樣?我確實想掐死她,蒼天在上,看得真真的。我現在不過是苟活在世而已。”

    她傻傻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表達什麼。要去向知府大人坦白嗎?

    “你……是不是深愛著白蓮?”她忽然大膽猜測。他目睹過白蓮的放蕩,都能忍下來,因為愛,不想她墜落下去,才掐死她。但他不能接受別人傷害於她。是這樣嗎?

    君問天臉突地一陰,浮出一絲鬼魅的冷笑,“碧兒,你存了什麼心才這樣問?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誰,不是嗎?一定要往我傷口上撒鹽嗎?”

    說完,他放開了她,冷冷地從她身邊走了出去。

    碧兒呆愕成一具化石。

    過了半晌,“夫人,夫人!”秀珠象陣風似的從外面颳了進來。“四海錢莊的韓莊主過來看你了,在堡外等著呢!”

    “為什麼不請他進來呢?”她機械地問,清眸有點失神。

    “韓莊主說只是經過,急著趕路,就不進來了。夫人,你的臉色很難看,哪裡不適?”

    “沒有。”碧兒把上身挺直,往外面走去。感到自己象站在冰天雪地中,連骨頭fèng間都冒著寒氣。“秀珠,去房裡給我拿件披風。”

    “夫人,現在是春天呀!今天很熱的。”秀珠奇怪地打量著她。

    “去吧!拿好了到堡外找我。”

    韓江流溫雅地微笑著,站在馬車邊,默默凝視走來的碧兒,小腹隆起了許多,有些小娘親的樣子了。“碧兒!”他迎上前去。

    “韓江流!”碧兒擠出一絲笑意,看看他身後的兩輛馬車,問,“要出遠方嗎?”

    “嗯,去洛陽看看去年放的幾筆貸銀的情況。”

    “陪我走會,好嗎?”碧兒低聲請求,眼中閃爍著無助。

    “當然可以!”韓江流回車拿出一個小包袱,“上次你托我打聽的事,稍微有些眉目了。那院子好象是……君問天故世的夫人白氏居住的,我找到她的自畫像和一封未寫完的信箋,都在這裡……碧兒,她好象未曾……去世……這怎麼一回事?”

    碧兒淺淺彎起嘴角,“她死了。”這些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死了?”

    “剛剛才發現她的屍體。”碧兒領先在車道外的一條小徑上走著,小徑旁的糙花開得好艷,花香濃郁得讓鼻子止不住的發癢。

    韓江流訝異地停下腳步,“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讓君問天操心去吧,我也不清楚。”

    “碧兒,你……還好嗎?”韓江流急步上前,擔憂地抓住她的手。

    “極度疲乏!”碧兒老實地苦著一張臉,“可能是懷孕的關係,我覺得累,身體累,心也累。”

    “你有沒有怨恨過我?”到今天,韓江流才有勇氣問出這麼一句話。對碧兒,他有太多的愧疚,沒有兌現他給她的承諾。現在看到飛天堡一樁事接著一樁事,這種愧疚感就越來越強。

    碧兒斜睨了他一眼,挪諭地撇下嘴,“要是怨恨,你會怎麼樣?再私奔?”

    韓江流長長地嘆了口氣,溫柔地揉著她的捲髮,“我再也……沒那份福氣了,妹妹!”

    “別這樣,韓江流,我們都已各自成婚,以前的回憶好好保存著,不要去太懷念,也不要去刻意遺忘,順其自然吧!其實我們很幸運的,還能做朋友,你對我的關心一點也沒有少,而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卻什麼忙也沒幫上。愧疚的那個人是我。”碧兒有些酸楚,但她很快換上俏皮的笑臉,“和你的二位夫人相處還好嗎?她們有沒有為你爭風吃醋到大打出手?哇,坐享齊人之福,你也很色哦!”

    韓江流不太自然地低下頭,俊臉微微發紅,“可兒還太小,不懂男女之事的。另一位夫人懷孕一個多月了。”

    “韓江流,你厚此薄彼哎,可兒,可兒,叫得這麼甜蜜,而稱管小姐就是另一位夫人,你為何不喊她的閨名呢?”碧兒歪著頭,笑得鬼鬼的。

    “不是的,一來是可兒太小,稱她做夫人怪怪的,二來,碧兒,我發現可兒其實並不象她外表看上去那樣傻傻的,她話不多,可是心中明鏡似的。”

    “好事!”碧兒拍拍手,“對一個人好奇,吸引你的注意力,就證明你要在意她了。年紀小又怎麼樣,只要心靈契合,就對了。好好努力,洛陽的大夫比蒙古的大夫高明,一定能治好她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以後你就可以從她眼睛裡看到她心中想的是什麼了。”

    聽了碧兒這些話,韓江流莫名地有點失落。在碧兒的心中,君問天早已取代了他吧,而他對她的心呀,依然如故。

    愛,從來就不是平等的。

    兩人又說了會話,就告辭了。韓江流上了馬車,可兒乖巧地依著窗,在吃果子。“是那個姐姐。”她細聲細氣地說。

    韓江流拉實轎簾,讓車夫動身。“哪個姐姐?”

    “夫君心裡的姐姐。”

    “……”

    “夫君,”可兒扭過頭,努力辨清韓江流的位置,“從洛陽回來,可不可以不納妾?”

    韓江流猛咽口水,有些接受不了她太大的變化。“為什麼?”

    “剛剛那位姐姐會不開心。”

    “呃?”

    “可兒也會不開心。”這句話低不可聞,但韓江流卻聽得清清楚楚。

    碧兒用手擋住直射的陽光,看到韓江流的馬車消失在視線內,才緩緩地轉身往堡中走去,秀珠手臂上搭著披風與她迎面小跑過來。

    “大小姐……”秀珠突然對著碧兒的身後大叫一聲,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但笑容一刻就凍結了,她掩著嘴,眼中溢滿驚恐。

    碧兒聽到象是馬群從身後跑來,馬蹄聲很多也很重。她納悶地轉過身。君問天的姐姐君青羽和姐夫駱雲飛正打著馬,風塵撲撲地往這邊奔來,在他們的身後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塵霧,依稀可以看到身穿鎧甲的士兵揮舞著馬鞭,離她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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