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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流低首啄下她的紅唇,淺嘗那令他失魂忘神的甜蜜。她願意是他的!這認知令他熱血沸騰,無法禁止自己一再需索,一再印證這恍若美夢的事實。許久,他才鬆開氣喘吁吁的她。
碧兒嬌柔地撫著他的面容,雙眸盈盈然。
他握住她的雙手,合在掌中輕吻著,柔聲說:“若不是父母在堂,我都願意隨你回你的夢中。以後,說不定會有那一天呢!現在還想夢裡的家人嗎?”
“偶爾會想。剛來大都,要認識許多的人、到各處拜訪,每天都過得很忙碌。”
“問天……沒有為難你吧?”
碧兒抿嘴輕笑,俏皮地咬了下他的唇,“吃醋鬼,怎麼可能的事?我只是他協議的娘子,商人要講信用的,他不會為難我。我們相處得算和諧吧!滿意了嗎?”
“不滿意!你和他同進同出,還同處一室。妹妹,你站在我這角度,心裡會如何?”
碧兒愣了下,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腰,把頭依在他胸膛,“這是暫時的,不管是身還是心,我都會為你保管好。”
韓江流長嘆一聲,“幸好一切都要解決了。”
“啊……”黑夜中,突然響起一聲女子的尖叫,聲音象來自剛才白翩翩的小樓。
各個樓閣中的人都跑了出來。
“怎麼啦?”碧兒驚訝地問。
“不清楚,別管那些,花月樓中稀奇古怪的事多呢!我們難得一起說話。”韓江流扳過她的頭,不讓她的眼睛看過去。
“君問天在那裡面。不行,我要看看去!”碧兒堅持。
韓江流無語地點頭。
小樓前已經跑過來不少人了,老鴇臉無人色,兩手直哆嗦,“哪位……壯士……進去幫幫忙……”
“出了什麼事?”韓江流問道。
老鴇象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韓江流,“韓少爺,不知從哪裡跳出來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要刺殺君堡主,君堡主閃開了,他卻劫持了白姑娘,現……在上面對峙著……你快去幫幫君堡主……不然要出人命的……”
“面具男子!”碧兒瞪大了眼,撥開人群,咚咚往樓上跑去。
清雅的房間滿目凌亂,桌椅倒地,紙張飛舞,君問天一隻手握住另一隻胳膊,掌中一片血紅,退在牆角,屋子正中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刀架在白翩翩的頸間,盯著君問天。
碧兒原以為是哲別,現在一看,不是,面具不對,哲別是笑面面具,這個面具是青面獠牙式的,身高也不對,哲別高大粗壯,這男子只中等偏高一點,殺氣懾人。刀後的白翩翩卻出奇的平靜。
“君問天,你忍心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在你面前嗎?”面具男嗡聲吼問。
天,聲音處理過了。碧兒呆住了。
“碧兒,往後站站!”韓江流抓住碧兒的肩。
“你想怎樣?”君問天眼角的餘光掃到碧兒和韓江流,眸子越發漆黑如夜。
面具男突地從袖口拋出一把短刀,“把它刺進你的眼中!”
“不要,君堡主,我死不足惜!”白翩翩忽然往面具男的刀鋒撞去,血一下就染紅了前襟。
一邊圍觀的人一起驚呼出聲。
碧兒嚇得掩住嘴,“韓江流……”她求助地看向韓江流。
“再等一會,現在這樣子衝出去,他會狗急跳牆,傷了白姑娘。”韓江流低聲說。
碧兒默默點頭,只見君問天冷著臉,眨眼之間,一個前翻,拾起地上的短刀,向男人衝去,男人扔開白翩翩,長劍一揮,直奔君問天。君問天靈巧地一閃,哪知男子手中的劍跟著改變,一下刺進了君問天的胳膊,血象泉水一樣噴湧出來,君問天咬著牙往前一撲,短刀扎在了男人的腳上。
“啊!”男子疼得後退幾步。韓江流藉機沖了過去,“韓少爺……”白翩翩白著一張麗容,緩緩坐起,向韓江流伸出手。
韓江流一愣,止住腳步,拉了她一把。就在這一刻,男人衝進了後面的露台,只聽得“啪咚”一聲,韓江流再追過去,男人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碧兒抿著唇,神情悲痛,她緩緩地轉過身下樓。
“天啦,我這是做了什麼惡事,惹來這樣的大禍。快,快來人呀,找大夫去,看看君堡主和白姑娘有無大礙。”身後,老鴇慌聲狂叫。
小樓中亂成一團。
碧兒沒有回頭,一直往前走,走到馬車邊,任冷風吹著發抖,也不進去。車夫和四海錢莊的車夫正在拉家常、對喝著一壺冷酒。
隔了一會,一個拎著藥箱的老者顛顛地從一匹馬上跳下來,往園裡跑去。
她閉了閉眼,呵呵凍得麻木的手,驀地聽到身體內某處斷裂的聲音。
“碧兒,你怎麼出來了,我還在裡面到處找你!嚇著了?”韓江流急急地跑過來,“大夫正在幫問天包紮,一會就可以回府了,大夫說失血過多,要靜養一月。白姑娘脖子傷口不算大,就是有可能留下疤痕。幸好兩人都沒事,也算有驚無險。”
“送我回府吧!”碧兒走向韓府的馬車,掀開轎簾,兩人鑽了進去。
“不等問天?”
“會有人送他回去的。”碧兒面無表情地說。
韓江流訝異地點點頭,讓車夫上車。
“這就是你做的安排嗎?”碧兒眼中突然涌滿了淚水,側過身,看著韓江流。
“什麼?”韓江流一怔。
“去很遠的地方,找一個美麗的小鎮……你來解決,只要聽你的就行……韓江流,怎麼可以這樣呢?君問天,我是不喜歡,可是也不能找人殺他呀!他不壞……也答應過兩年就放我走……你還是他朋友呢……我沒想到,你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愛我……來得到我……知道嗎?我心裡好痛,好失望……”她激動得語無倫次,淚如何也止不住。
韓江流心猛地一抖,“你……說是我安排的殺手?”他雙唇哆嗦地問道。
“不是嗎?你特地邀請他今天來花月樓,然後安排好了。不管他是死是傷,都攔阻不了我,你就可以帶走我了?韓江流,不能這樣的,做人不能這樣。愛不能建築在陰謀之上……那樣永遠也不會幸福。其實不必要傷他,我都可以和你一起走。但現在,韓江流,不行,我不和你走……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
“碧兒,你很關心君問天!”韓江流自嘲地一笑,“不想和我走,可以直說,不要找這樣的藉口。認識這麼久,我是使陰謀的人嗎?沒關係,我會好好地把你送回君府。好,不再見面。”
碧兒捂著臉,拼命地哭著,沒有看到韓江流眼中流露出的悲絕徹寒。
第一次,兩個人以沉默道別。
碧兒沒有立即回府,站在府門前張看著遠處。好一會,才聽到馬蹄聲。她忙跑過去,轎簾一掀,君問天攬著白翩翩走出馬車。
“我已經為翩翩贖了身,準備收她為側夫人。”他淡淡地對她說。
二十七,一怒為紅顏(五)
二十七,一怒為紅顏(五)
白翩翩被幾個丫頭扶著,送進客房休息去了。王夫人在一陣大呼小叫、哭天抹淚後平靜了下來,拉著兒子走進花廳。碧兒回房換了衣衫,也走了進來。
碧兒黑白分明的杏眼掃視了一下廳中,小心翼翼的坐下,此刻,廳中主主僕仆的擠了一屋子,所有的目光沒有放在受傷的君問天和白姑娘身上,而是聚焦到她這邊。她搞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用那種同情、施捨的目光看著自已。這種表現不對嗎?君問天說為白姑娘贖了身,行啊,反正他有的是銀子,又不要她掏半厘;他說要收白姑娘做側夫人,可以,她早就答應他做個賢良大度的好夫人,莫談白姑娘,黑姑娘、綠姑娘,都收幾個也可以的,君問天精力旺盛,儘管收好了,牡丹花下死的風流鬼又不是她。
“問天,你真要收下白姑娘嗎?”王夫人不安地瞄了眼身邊不知所措的碧兒,低聲問著一臉蠟黃、氣若遊絲的兒子。
君問天費力地睜開眼,輕輕點頭,“翩翩也跟了我兩年,現今又為我不顧生死,破了容貌,一個煙花女子脖子上留個大疤,日後怎麼過呀?我思來想去,應該對她負責,不顧慮什麼出身了,把她收在身邊,好好疼惜。”幾句話,君問天說得氣喘吁吁。
“妾室無所謂出身!”王夫人不懂的是前兩天嚷著今生今世只要碧兒的兒子,新婚才幾日,怎麼就生出納妾的心呢?雖說情況特殊,拿點銀子打發就可以,不一定要娶回來。媳婦好象嚇蒙了,安安靜靜地坐著,半天都沒出個聲。“我們君家和白家註定有緣,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罷了,你想娶,娘親應了你。沒幾天要過年了,在年前挑一天把親事辦了。問天,媳婦那邊,你可要好生安慰幾句。”
君問天漠然地傾傾嘴角,“她不是需要安慰的人。”
王夫人嘆了口氣,招手讓下人把少爺扶回去休息,明天請個好大夫再來瞧瞧。眉心擰著象絞成一股繩,不知問天什麼地方得罪了人,惹得別人拿把刀尾在後面追殺,想想後怕,君府家大業大,眼紅的人多,以後,看來還得請個保鏢什麼的跟著問天。
家僕們偷瞧了一眼少奶奶,稍微有些失望地魚貫退出,一邊走一邊還納悶,少奶奶怎麼就沒脾氣呢?
碧兒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也站起身來,準備回去歇著。
“碧兒!”王夫人喚住她,難得一臉慈母相。
“婆婆大人,你有事嗎?”碧兒仍沒有尋到答案,想回房繼續努力。
“碧兒,女人都是這個命,你不要往心中去,白姑娘再美,再惹人憐,也是個妾,怎麼也比不上正室的。日後,有了孩子,你生的才算嫡出。放心,婆婆以後一定都站在你這邊。”王夫人拍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碧兒大眼眨呀眨,心中有些明白了,“婆婆大人,我很贊成夫君納妾的,這樣,家裡也熱鬧些!如果他想讓我把這個正室讓給白姑娘,也可以。他們兩個郎才女貌,很相配的。”直接休了她,她才開心呢!
王夫人只當她在逞能說氣話,不舍地撫著她的捲髮,“不要說怨語了,你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誰也搶不去的。男人就是圖個新鮮,過幾天說不定又戀上別的了,想永遠占著他的心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