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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問天閉上眼,有好半天都沒吱聲,許久後,才緩緩開口道:“新婚之夜,怎麼會不洞房呢?她……不是處子,對男女之事非常熟稔、大膽,需求無度。在她及笄後,白叔就讓她女扮男裝,隨他出入青樓,與她一起偷窺娼jì如何與恩客親熱……她的第一個男人就是白叔。”
“上帝!”碧兒按住胸口,趴在床沿乾嘔了好一會。君問天輕拍著她的後背,等她平緩了後,讓她躺下,“我不該說這些的!”
“沒事,你繼續,一次說完。”碧兒依在他臂間。
“蓮兒完完全全成了白叔的一個性奴,她根本不懂女人應該有的羞恥,完完全全被欲望左右。她又生得美麗,男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裡寵著,為博她一笑,一擲千金。她變得虛榮、貪婪、毫無節制。潘念皓在白府就是她床上人之一。白叔讓她嫁進飛天堡,洞房之後再把事實告訴我,他要看到我滴血、看到我蒙羞、看到我身不如死。我當時象得了失心瘋,在糙原上騎了一夜的馬。天亮的時候,我慢慢恢復了理智,壓下這份恥辱。我搬出了新房,告訴蓮兒我會好好照顧她,也會維持表面上的夫妻關係。”
“君問天,你為什麼不休了她?然後以妹妹的名義照顧她不一樣嗎?”碧兒不解地問道。
君問天苦澀一笑,“娘親深愛爹,一直引以為豪有這樣的夫君,若知道爹和別的女人生下一個女兒,她不死也會瘋。還有飛天堡承受不了這麼大的醜聞的,我也說不出自己娶了妹妹這樣的事。我想一生就這樣過吧,好好孝敬娘親、照顧蓮兒。蓮兒本性象白叔,面子上很會做人,容易討得別人的信任。沒多久,娘親也被她哄得團團轉,飛天堡的上上下下都費了心的討她歡喜。我不怎麼敢呆在飛天堡,那時,我常住在君府。有事,都是白一漢在外面跑。蓮兒終究本性難改,堡後面的湖邊有個船塢,也就是小木屋,不知怎麼的被她發現,她讓趙管家修整了下,就成了她和潘念皓幽會的場所,心腹丫環春香給他們把風。以後,她又勾搭上了君仰山,姐夫駱雲飛過來和我談生意,她夜晚跳上了他的床。就是白一漢,她也曾誘惑過,只是未成功。”
“你報復君仰山,所以才和朱敏上床?”碧兒兩眼急速地轉著。
君問天嘆息,抱著碧兒,“和蓮兒上床之後,我已經……對任何女人都失去了欲望,男女之事讓我覺得噁心。有天回飛天堡,我去蓮園,春香正好不在,我聽到一聲嬉笑,悄悄走過去,看到應該去江南的君仰山和蓮兒赤裸著身子在桌上就纏成一起……我頭一轟,說起來,他們也是堂兄妹呀,我掉頭就跑,衝到君仰山的家中,想讓朱敏管好自己的男人。她以為我是為她而去,一下就撲了上來,我氣惱之下,失去了理智,把所有的怒火全發了她身上,我真的真的要崩潰了,需用發泄,需要忘記所有的事,哪怕一刻就好。朱敏是個沒心機的女人,在她面前,我不必防備,也帶著報復,從那時起,我和她維持到蓮兒的過世。”
“白蓮的惡徑,讓你不能忍受,你才要殺了她嗎?”碧兒記得緋兒以前講過白蓮和拖雷幽會的事,不知君問天知不知道,算了,別在他傷口上撒鹽了。
“我不能殺她,看著她這樣胡來,我只有心疼,又無力阻止。我的性子越來越陰冷,對一切的事都失去了興趣,做生意賺錢是我唯一的支柱。去年秋天的一個晚上,她突然讓我陪她去湖邊走走,在船塢前,她對我說,她懷孕了,不知道孩子是誰的,但她一定要生下來,將來還要繼承飛天堡的全部家產。我一下就失去了控制,對她吼著要她去墜胎,如果她再不好好地做人,我就……要殺了她。她一直笑,笑得前俯後仰,說我是天生的王八,就愛戴個綠帽子……血衝上頭,我撲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她一點都不求饒,仍在笑,突然兩眼一翻,她往後倒去,象死去了一般。我抱起她,覺得她閉上眼的樣子真的好乖、好乖,象個可愛的、純潔的小女孩。我突地生出了一個念頭,就這樣讓她永遠閉上眼,不要讓她在世上再受罪了,早點升天,重新轉世,好好做人。我抱著她跳進湖中,兩個人一起沉入湖水,確定她真的沒有氣息了,才把她抱回堡里。”
“你早晨告訴我說她……有氣息的?”
“我還不至於殘忍到把一個活人活埋,我那是……嚇你的。碧兒,怕我嗎?”
他深深地看向她。
“老公,”碧兒噘起小嘴,在他的胸前親吻個不停,“我才不會嚇到呢,只比以前還要愛你。你不是一個大惡人,在那種恥辱下泣血生活,也只有你這麼緊強的男子才能忍下。你有什麼錯呢,是長輩們之間的糾結,卻讓你一個人承受,還要考慮到婆婆大人,還想著好好照顧那個可怕的妹妹。是的,她的過世其實是種解脫,你沒有殺她,是她命該如此。老公,能被你愛上,我真的好幸福。我知道你這樣的男人,要麼不愛上,一旦愛上就會是一生一世。老公,不要再想過去了,你現在有我,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給你生一堆小堡主。”
“那我還要努力賺錢。”君問天長吁一口氣,欣慰地躺平身子,任他的小闖禍精胡作非為。
記得,當她瞪大一雙清眸要他娶她時,他的心狠狠地一顫,感覺到眼前閃過一道光亮,他知道那就是幸福,他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的幸福,他要緊緊抓住,所以,不惜一切娶了她,強硬地把她變成了他的……現在,幸福真的被他抓牢了。
“要那麼多銀子幹嗎?”
“小堡主們沒城堡哪行呢?”將她拉下,安置在他懷中,倒了杯溫熱的參茶給她喝下。
“窮點也沒什麼,溫馨最重要了,不要再犯些長輩們之間的錯誤。”這些長輩們真是讓人不夠尊重,惹下這麼多的禍,韓江流的父親也是,把個好好的溫雅公子變成了個冷麵郎君。
“老公,那這次是白家為白蓮申冤來了?死的時候,怎麼不吱一聲呢?現在屍體說不定都腐爛了,還鬧騰什麼?”碧兒又想起了一個問題。
君問天冷笑,“白叔對蓮兒的死不敢有微詞,潘念皓只不過是別人的一條走狗,主人沒出現,先上前來吠幾聲。”
“還有誰和你過不去?”
“明知過問!好了,那些事情你不要再過問了,好好安胎最重要。”他掖好她的被角,為她順好捲髮。“管他是誰,都是明天的事。今晚,我可以好好的睡一個美美的覺了。小闖禍精,你真的讓人很窩心。”他重重地啄了下她唇瓣。
心中一塊大石移去了,他再無顧忌,可以放開手腳做事了。明天不管再發生什麼,他再也不會擔心。因為他有了碧兒。
碧兒攀住他的脖子,緩緩合上了眼睛。
君問天深深的凝視她久久,讓自己也放心地跌入了睡夢中。
二十二,桃花依舊笑春風(四)
二十二,桃花依舊笑春風(四)
這不是單純的一次在從君府到飛天堡的旅程。
碧兒心裡壓著許多疑問,古代忤作技術又不高明,把埋了六七個月的棺材打開來看,能有什麼發現呢?幾塊破布、幾根枯骨,想到那骷髏,還說不定有蛇蟲之類的東西,想著碧兒就不寒而慄。難道掐死和溺水而死,在骨頭上有分別,一塊白一塊黑?不可能,除非是明顯的中毒。知府大人沒有找相關人氏詢問,口口聲聲就去開棺,就象棺材裡有誰在等著他似的?這種破案方式真是不敢苟同。潘念皓說起來對白蓮不錯,怎麼捨得開棺,讓她安睡的靈魂重新暴曬在烈日之下,他會不會哭呢?雖說碧兒不太相信棺材裡有人,但君問天說得那麼肯定,她信了。開就開吧,希望不要嚇著腹中的小寶貝。
說到小寶貝,碧兒輕撫小腹,今早她感到小寶貝好象在裡面翻了個身。二個多月,就會有胎動嗎?不過,卻讓她突地有了做媽媽的真實感,滿眼溢滿了母性,看誰都一臉慈祥。
君問天是當事人,臉上沒什麼特別明顯的表情,看著碧兒吃早飯,幫她穿上出行裝,指揮家僕裝車,吩咐丫頭準備一籃子吃的,給碧兒路上消遣。
王夫人和一干同行的家僕並不知道此行的重要性,他們以為君問天回到府中,一定就沒事了,現在只不過是確定一下他的清白。一個個歡天喜地的,就當是郊遊、踏青,興奮異常。
馬車都已整裝完畢,只等君問天一聲令下就上路。
君問天抬頭看了看街頭,童知府的官車沒出現,到是有一輛輕便的馬車往這邊駛來。馬車上掛著的風燈,上面寫了碩大的“韓”字,他臉色不由一沉。
碧兒淘氣地在撓馬的鼻子玩,馬痒痒的,直打噴嚏,看得身後的白一漢憨憨直笑。
“君堡主!”韓江流從馬上跳下,有一絲的難堪的向君問天拱了拱手。君問天僵硬的還禮。
“韓江流!”碧兒聽到韓江流的聲音,喜出望外的叫著跑過去,“你要出城嗎?”大眼睛毫不掩飾地直盯著他。
韓江流溫和地對著她笑了笑,“不是出城,我來看看你……和君堡主。你懷著身孕,不宜常坐馬車。這次去飛天堡,就多呆些日子。我們有可能要好一陣不能見面呢,下次碰到,說不定你都做娘親了。”
碧兒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把他拉到別人聽不清談話的樹下,“我拜託你一件事?”
君問天臉上雖是平靜無波,眼中卻燃起了一團怒火。碧兒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當著下人的面,對別的男人那麼熱情,要不是昨晚聽到她那一番的真情表白,他早衝上去踢開韓江流了,但心中還是彆扭啊,氣得他牙都疼了。
“我會幫你打聽清楚的,你放心!我下個月要去洛陽看看貸出去的銀子落實情況,會離開大都幾月。碧兒,這個是我到南山寺廟裡為你求的。今年,不知怎麼的,不管朝庭還是小家,事情都特別多,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韓江流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香符,放到她掌心。
“謝謝!”碧兒捏著小小的香符,心裡有些酸酸的,“韓江流,我還有句話不知能不能和你說,其實……我沒那個立場說啦!”
“沒關係,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微微的晨風吹拂著她的捲髮,有幾縷不小心散了下來,他想抬手幫她理好,但只是握了握拳頭,什麼也沒有做。
碧兒皺皺小鼻子,“如果可以,不要納妾了。管小姐和陸小姐都不錯,你好好待她們,一定會得到她們的回愛。你不能把你的人生弄得太複雜、太悲哀,我也不要看著你成為那樣純粹為了生孩子而放縱自己的可憐人。韓江流,你不是那樣的人,不要刻意地為了某種目的而委屈自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