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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來了,就讓她進來吧!”他冷冷地說,坐到書案後面。
一抹倩影跨過門檻,君問天又是一點小吃驚。這個好象不是朱敏口中的舒小姐吧,她說舒小姐嬌小、俏麗、可人,可是眼前這個,雖然今天頭髮梳得還算服貼,衣服也不那麼髒亂,他還是認出來了,是那天在靈堂上對著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丫頭。哦哦,他想起來了,這個是舒二小姐,舒家有名的禍害精。別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怪丫頭穿得齊整些,看上去還算清秀,小臉上一雙滴溜溜轉個不停的大眼睛,充滿了活力。
碧兒一進門,就對君問天對恃上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足足有三十秒。
她真的要嫁這個吸血鬼嗎?看這張臉,一點表情都沒有,外面傳聞那麼可怕,又是嫖jì,又是偷情,還裝得人模人樣。他是人渣,是垃圾。她應該頭抬得高高的,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在二十一世紀,就害她跌落冰河,現在還得和他毛遂自薦地嫁給他,想起來都欲哭無淚。
“二小姐,請坐。”趙管家端著茶,放到旁邊的客几上,然後走到君問天身邊,譏誚地打量著她。
碧兒清咳一聲,收回君問天臉上的目光,轉向趙管家,“趙管家,如果你方便的話,我想和君堡主單獨說幾句話。”
趙管家直眨眼,一時不如何應對,嘴張了張,“這……”
“你出去吧!”君問天眯了下眼,玩味地一笑。
趙管家覺得真的要對這個舒二小姐刮目相看了,她一大早跑到飛天堡,還要單獨見堡主,真的一點都不顧閨譽嗎?他非常好奇她的來意,可又沒有辦法,不滿了瞪了碧兒背影一眼,走了出去。
“請坐!”君問天優雅地從書案後走出,對著客椅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用,我站著說就可以了,而且我馬上就走。”坐下不夠氣勢,站著說,說得不對時,想逃也快一點。
“好,那舒二小姐,請說吧!”君問天一撩袍擺,在她對面的安樂椅坐下,兩腿交叉著。
“首先我聲明,我現在頭腦非常清晰,是考慮很久才過來的,不是胡言亂語,更不是一時衝動。還有,你不要那麼唯心,我不是什麼禍害精。”
“嗯!”君問天揚揚俊眉,點頭,有點忍俊不禁。
“聽說堡主今天要去舒園拜訪我爹爹,然後想見見我姐姐,是不是接著就會提親?”她懶得繞圈子,直接了當地問。
君問天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是有這樣的打算。”
碧兒用力地閉了雙眼,然後睜開,“如果君堡主不介意,我可不可以代替我姐姐?”
君問天突地坐直了身子。隔了相當才的時間,看著面前那張嚴肅的小臉,他才弄清楚沒有誤會她的意思。
“舒二小姐,你能……把這句話再解釋清楚一點嗎?”
“其實是件簡單的事,緋兒,也是我姐姐,她心儀的是別人。”
君問天淺淺一笑,“這好辦,我喜歡成人之美。那我取消下午到舒園的拜訪就行了。”
碧兒不敢苟同地看了看他,諷刺地一笑,“如果真這麼好解決,我有必要一大早跑過來嗎?我爹爹窮了幾年,硬生生的從嘴邊把紅松林那邊地省下來,好不容易等到君堡主這種佳婿,他會放棄?君堡主窺視那塊地多久了,現在就近在咫尺了,也要放棄?”
君問天嘴角掛上一絲有趣的微笑,凝視著她,很驚嘆她有這麼深刻的見解。“舒二小姐這麼說,好象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碧兒冷笑,“兩全其美談不上,但是會讓君堡主和我爹爹都受益的。”
“哦?”
碧兒輕輕走向他,在他對面坐下,“君堡主,我們做個交易吧!”
“娶你?”他尖銳地問。
碧兒臉一紅,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等我把話說完,你再露出那種表情。告訴你,我也不想嫁你,但現在是非常時候,我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
君問天很堅強的心臟猛地一震,覺得被誰重擊了一下,俊美的面容瞬間冷如寒冰。“不必說了,你無需那樣委屈。想嫁我君問天的女子有的是。”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現在在說我的事,你聽好!”碧兒非常強悍地打斷他,口氣毫不退讓。
“我爹爹的本意是通過嫁女,來獲得下半輩子的安逸享樂,你娶妻的本意是想獲得那塊紅松地來擴展馬場,至於娶緋兒還是我,並無多大差別。”
“誰說的,至少緋兒比你美麗許多!”他被惹火了,出口狠狠地刺了她一下。
碧兒抿了抿唇,“你無需特別說明,我有審美觀,也有自知之明。娶了緋兒,她心裡裝著別人,整天對你怨怨恨恨的,你會快樂嗎?而你娶了我,只是多了個夥伴,有百利而無一害。”
“夥伴?”君問天瞪大了眼。
四,不速之客(下)
四,不速之客(下)
“對,就是夥伴。”碧兒再次強調,“娶了我,你可以順利得到那塊地,達到你最初的目的。至於我父母所謂的下半輩子安逸享樂的要求,你則可以付出一筆聘禮,放在錢莊,規範他們每年的支出,安排一兩個人侍候他們,我想直到他們老死,那筆銀子不會多於你當初想購買那塊地時願意付出的數目。從這一點,你是不會吃虧的。至於我,過個一兩年,我們就離婚,啊,不對,是你把我休了,你以後想娶什麼如花似玉的娘子儘管娶去。在我們有夫妻關係的這段時間,我對你沒有任何管束,嬌妾成群呀,紅粉知已滿天飛呀,左擁右抱,都可以。如果你看中誰,覺得不便於開口,我幫你寫情書……寫情詩。這樣的夥伴,怎麼樣?”
君問天慍怒地看著她,俊美的五官緊繃,表情越來越冰寒,“你還真是大度!”
“對,這就是我的優點呀!相處久了,你會發現我的優點數不勝數。”她大言不慚地翻翻眼,毫不心虛,與他相比,她足可以堪比純潔的天使。
“然後你會不會要求我,也同樣對你大度,你盡可以閱盡天下男色,夜夜換新郎?”他陰冷地從牙fèng里擠出了這句問話,臉色鐵青。
碧兒難以相信地眯起眼,真是沒救了,這個吸血鬼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他以為人人都和他一樣嗎?她挑眉不悅地搖了搖頭,很嚴肅地說:“我很討厭你這個問題,莫談去做,你有這樣想我,就是對我的侮辱。在我們有婚姻關係的每一天,我都會恪守一個妻子的本份,雖然我不會女紅,也搞不清你們的所謂禮節,但道德上絕對不會失守。”
君問天神情緩緩放鬆,但商人的精明又讓他對她產生了懷疑。“舒二小姐,聽了你的長篇大論,看似我是很受益,那麼請問你可以從這裡面得到些什麼好處?”
碧兒肩一下耷拉著,低下眼帘,重重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我沒有選擇,誰讓我是舒家的女兒呢!我那個賭鬼爹爹死腦筋,把那塊地賣了不就好了,精打細算,一樣可以過上好日子,偏偏搭上什麼嫁女,好象能一輩子沾什麼光似的。我估計他可能也是怕管不住自己,如果給了他銀子,他一下賭光了,日後還是要喝西北風。而讓女婿養著,心裡舒坦,還能向人炫耀。緋兒不肯嫁你,我又欠了緋兒的,沒辦法……怎麼樣,君堡主,你願意娶我嗎?”
“呃?”君問天被她臉上的無助和惆悵看呆了,心情有點複雜,忽然聽到她發問,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大小姐不願嫁我,你現在這樣子嫁過來,我……會覺得對不住你,你看上去很委屈。”
“不,”她忙否認,“不委屈,我情願的。我想過了,這飛天堡至少讓我衣食無憂,還能享一份清閒。反正也就一兩年,我就當靜心修行吧!”
“一兩年後你要去哪裡?”飛天堡是寺廟嗎?還修行!君問天緊繃的俊容不住的抽搐。
“哦,”碧兒眼珠轉了轉,運氣好的話,碰到日全食,她可以穿越回去,運氣不好,要求他給一筆錢,她就四處雲遊去吧。但這話她是不會說給君問天聽的,“嗯,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時候再說,放心,一定不會成為你的負擔。”她向他保證,嫣然一笑。
君問天深究地看著她,緩緩地說:“你今天來,是篤定我會聽你的?你認為,我把婚約也當成了生意?”
“君堡主難不成想娶你心儀的女子?呵,君堡主有見過緋兒吧,那你對她是一見鍾情,還是心儀很久?如果是這樣,就當我沒來過,我回去好好勸勸緋兒,嫁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不算壞事。”她拿著紗帽,諷刺地傾傾嘴角,站起身。“對不起,我把君堡主想歪了,你原來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
她很禮貌地向他道了個萬福,準備告辭。
“舒二小姐,你一直都呆在舒園嗎?”他擰著眉,問。一個閨閣女人不應該有這麼冷靜的思緒還有這大膽的舉止,就連態度也讓人吃驚。一般女子和他講話,都是低眉斂目,不敢正視他。而她不僅是正視,差不多都是怒視。她卻說要嫁給他?
“應該是吧,好象有過一兩次夢遊。”她攤開手,聳了聳肩,“對不起,浪費你寶貴的晨光了,謝謝你很有耐心地聽我說了那麼多,雖然沒有結果。”她轉過身。
“等等!”他站起身,抿了下唇,手背到身後,“我會很審慎地考慮你所說的話,這婚姻大事不是兒戲。”
碧兒傾傾嘴角,斜睨了他一眼,“對,好好考慮下。”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但對於他來說,絕對是生意,碧兒心中輕蔑地一笑,知道他已經被她的建議所打動了。
“在這裡用過早膳,再走吧!”他很客氣地說。
“不了,我喜歡在舒園用早膳。”在這裡對著這張冰臉,吃什麼都會消化不良的。
君問天勾起一抹嘲笑,“那日後若嫁到飛天堡,你也要回舒園用早膳?”
“克服、忍耐、堅強、加油!”她握著拳頭揮了揮。
他一愣。
“我這個人適應環境很快的。”她扭頭一笑,“那些都是小事,君堡主還是考慮大事吧!”她意外深長地對他說。
君問天微微閉了下眼,“那下午見,舒二小姐。”
“除非你決定娶我,不然我想我們後會無期的。”她戴上遮住容顏的紗帽,掃視了一眼四周的廂房和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