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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堡主夫人幸好是呆在老臣院中養病,老臣這把年紀,無人敢非語,若是傳出是王爺有意藏著堡主夫人,怎麼向君堡主交待?王爺你快快不要聲張,裝著不知這回事好了,老臣自有話面對君堡主的責問。君堡主可不是大都城中不聞一名的人啊!”

    “知道啦!”窩闊台哼了一聲,負氣地一跺腳,不耐煩地揮揮手,“小王相信你有應對之語。好了,小王先行回府。”碧兒不在這,這裡就沒必要多呆。白天已經對著這老頭一整天,聽訓聽得耳朵跟都起繭了。只是,只是再與碧兒這樣不避嫌地輕鬆相對,要待何時?唯有夢中了!

    耶律楚材手撫長須,搖頭嘆息,英雄難過美人關,君王也不例外。想不到三王爺這麼個城府極深之人,動了心也如青澀少年。幸好他棋高一著,算準三王爺不好與君堡主對質,更不敢追到君府,這下,三王爺應該和碧兒小姐相見無期。時光會磨滅一切,三王爺慢慢就會忘記這一切,專注於國事之上。

    “管家,堡主夫人現在安好嗎?”他低聲問跟隨多年的老管家。

    “嗯,安置在老先生從前購下的小別院中,夫人身子骨還弱,再服幾天藥才能痊癒。城中每家旅館都受到飛天堡的重託,小的不敢讓夫人住旅館。夫人出門也是蒙著厚厚的頭巾,別人認不出的。”

    “嗯,讓侍候夫人的丫頭們靈巧點,”耶律楚材神色凝重地說道,總覺著這堡主夫人是個隱患,早點送走心才放得下心來。四王府的人也在打聽她的下落,君問天更象發了瘋似的,三王爺又這樣,這個謎樣的小女子,影響可不小哦。

    歷時一十六天,碧兒終於象從前一樣活力四射,這一天,恰好是農曆除夕,老天很給面子,陽光艷麗,風溫柔和煦,隱隱約約透著點春的痕跡。

    “碧兒小姐,老夫想過,也許應該把你殺了才是正確的。”耶律楚材站在院中,看著碧兒張開雙臂、閉著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眉眼彎成弦月,俏臉暈紅。一邊,老管家正在指揮車夫裝車,碧兒今天要回飛天鎮。

    “也許就代表不確定,不確定的事就證明老先生在猶豫,還沒考慮成熟,還說明老先生仔細地推敲過,不殺我比殺我更確定。呵,因為老先生是孔夫子的學生,不會濫殺無辜,我可是老先生好不容易治好的病人啊!”碧兒嘟著嘴,俏皮地一笑,“何況我已是一個快要離開的人了,老先生,不要太想我哦!還有,打擊一下老先生,對三王爺期望不要太大,免得太過失望。”

    “我只能扶他上馬,能走多遠,看王爺自己的造化。碧兒小姐,一路多保重,但願我們不再相見。”

    “不是但願,而是肯定。老先生,你約莫新帝登基還有多久?”

    “不會超過二十日,農曆初十,召開選舉大會,後面就是準備,很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碧兒笑得象只快樂的貓,眼眯眯的,“老先生,我那隻裝銀子的錢包也放車上了嗎?我這二十天吃、住可都要靠它了。”

    “你不回舒園?”

    碧兒輕笑搖頭,“不敢回,我現在猶如全國通輯的囚犯,舒園一定有重兵把守,我可不要自投羅網。說真的,我有那麼厲害嗎?”

    “我也想不通。”耶律楚材拍下肩,“那你要去哪裡?”

    “保密!”碧兒看到背褳好好地放在車廂中,唉,知道這麼快能回二十一世紀,那個寶石發環應該不送白翩翩的,帶回二十一世紀,她就可以不為五斗米折腰了。“老先生,你有沒有唐朝、宋朝某某名人的字畫,如果有,送幾張給我,行不?我拿銀子給你買也行。”清眸滴溜溜一轉,她打起耶律楚材的主意,那些字畫可是古董,價格不會比寶石發環低。

    耶律楚材直眨眼,“我對那些不感興趣,你早說,可以在字畫攤上給你買幾幅,不要幾個銀子,可是現在來不及了,車夫早點把你送到飛天鎮,還得回家與家人團圓呢!”

    “哦!”註定不是發財的命,碧兒撇下嘴,嘀咕道,“小氣巴拉的,好了,那我走了!老先生,新春快樂,祝你什麼好呢,壽比南山、福如東海,還是官運亨通?嗯,就萬事如意,心想事成吧!”她伸出雙臂,熊抱下耶律楚材,然後拎起裙擺,兩手一撐,跳上馬車。

    耶律楚材默然,甚至還有那麼一點僵硬。花甲有餘,這還是第一次與女子近距離接觸呢!

    好不適應。

    街上今天的行人特別多,馬車也多。字畫攤前人格外擁擠,一年到頭,再窮也要買一幅對聯,再買幾幅年畫回家添點節日氣氛,小孩子圍著賣糖葫蘆的糙把前,又笑又跳。姑娘們喜歡的是胭脂攤、手飾攤,一件件挑著、在發間插來插去。茶樓和飯館今日都是為大戶人家加工菜餚或做添置麵食,家家門前熱氣騰騰……碧兒拉開窗簾,趴在窗前,目不暇接地看著。這裡才是過年的樣子,不象二十一世紀,除夕那天,街上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人,大家都窩在家中,抱著個電視狂看。她好想下車好好地逛逛,唉,如果她一下車,估計下一秒,就會被君問天的人捉回君府,那就壞了大事了。不逛就不逛,飽飽眼福也行,可惜沒有數位相機,不然拍下來帶回去,那也是鬨動的大新聞。

    馬車小心地在人群中如蝸牛一般慢慢穿行著,車夫敞開了布襖,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

    經過鬧市口,碧兒看到四海錢莊上的白燈籠已經拿下了,八扇門全部大開,店中的夥計忙得頭都沒空抬,陸家當鋪的陸老闆板著個臉,負手站在錢莊外面,象個監工。韓江流可能在裡面照應,碧兒看了又看,沒有看到那張溫雅的俊容。沒有如果的,他和她的緣註定是這麼淺。想起雪夜緊擁騎馬狂奔,象是要奔向幸福的彼岸------美夢般的江南,真是一場夢呀!

    她對韓江流沒有一點點埋怨,因為她知道以後的他會過得非常陰暗,而他那麼個溫雅寬厚的人,突然扭曲自己的人生,該是多麼的痛苦!

    馬車緩緩地向前駛著,鬧市區過去,是一家家緊挨著的高門大戶,君府就是其中一座樓閣最多、占地最廣的園子。馬車漸漸駛近,碧兒的心突地跳得象要衝出嗓子眼,她不得不緊按住心口,矮下身,拉下窗簾。可是這樣好象不能呼吸,她只得直起身,不由自主地半閉著眼偷偷地從簾fèng中往外瞧著。

    唉,人可到得真齊,是不是向她來道別的?

    君府大門上已經掛好了一盞盞宮燈,爆竹、花炮在台階上碼得層層疊疊,下人們都已換上了新衣,君總管在貼對聯,朱敏扶著王夫人仰著頭指指點點,白翩翩猶如冷冬寒梅,孤傲地自成一景,君仰峰神氣活現地指揮著下人往外擺放著幾盆翠綠的盆景,君問天身著珠色錦袍,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俊美絕倫的面容淡如遠山。

    碧兒驀地微微一笑,是自己太小題大作了吧,她的離開也許沒有想像中那麼受重視,看君府這一團和美,子孝母慈、夫妻恩愛、手足連心,她只嘆走得太遲了,還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估計現在她下來在大街上橫著走,君問天也會視而不見。那個晚上冒著那麼大的雪追過去幹嗎呢,還拉著她跳崖,玩蹦極呀?

    她在等著那張休書,君問天是不是也在等呢?大概奪了她的清白之後,他的面子就保住了,所以就樂得放手走人。不是男歡女嫁,各不過問,估計是死活也與他無關了。

    無關就無關,她就怕和他扯上關係,真是一個讓人怎麼都喜歡不起來的男人。只是心中為什麼會掠過一絲絲酸澀呢?不懂了,估計是每逢佳節備思親,想家想的。

    “這位小官,請留步!”

    碧兒瞪大了眼,清清冷冷的磁性嗓音,是君問天,他在和誰說話?

    馬車慢慢地停下了,“這位爺,有事嗎?”車夫恭敬地問道。

    上帝呀,佛祖啊,碧兒的心一下躍到了嗓子口,不小心就能嚼著,雙手合十,身子輕顫,千千萬萬保佑君問天不要掀轎簾。

    四十七,夢裡花落知多少(中)

    四十七,夢裡花落知多少(中)

    耶律楚材家沒幾個家僕,一個老管家,一個廚子,一個車夫,還有一個是收拾收拾屋子的二十多歲的小娘子。這幾人還是一家人,車夫是老管家的兒子,小娘子是車夫的妻子,那個廚子是老管家的弟弟。車夫非常的老實,三十多歲了,爹爹叫他往東絕不會往西,什麼都是唯爹爹是從,很少說話,但做事非常穩重、踏實。出門前,老管家悄聲叮嚀,車中坐的那位女子是老先生的貴客,不能讓外人瞧見,不要隨便停留,誰搭訕也不要理,要馬不停蹄地把小姐送到指定的地點。

    出了院門,穿街走巷的,他本就緊張,現在突地被一個衣著華美的公子叫住,他無措地看了眼後面的車廂,拉住馬,拘謹地握緊韁繩,“這位爺,你喚小的有事嗎?”

    君問天眨了下眼,自己口氣並不嚴厲呀,這位車夫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象受了什麼驚嚇似的。“你的馬車勾住卦攤老闆的招牌了。”他指著馬車後面扯著的一面算命打卦之人豎在街面上的旗幡說道。

    車夫一驚,忙不迭地跳下馬車,一個臉色發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相士正遠遠地向這邊追來,“你……你這個沒長眼的東西,毀我生意……踢我招牌。”相士抱著肚子,氣喘如牛,說話都說不太清楚。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小的顧著趕車,街上人太多,不曾想扯住先生的牌子,真是該死。”車夫慌忙作揖賠禮。

    “道歉有何用,我生意正盈門,你來這一著,我……還等著算相的銀子回家過年呢!”相士不依不饒,揪著車夫的衣襟,一臉激憤。

    君問天漠然地掃了二人一眼,背手步上台階,他一向懶理這些是非,白翩翩恬靜地相隨在後,臨進門前,他緩緩轉過身,悵然地看著天空,他的小闖禍精現在哪呢?所有所有的法子都想過了,能想到的地方去過不止一趟,一點消息都沒有呀!這是他和她成親之後的第一個除夕,該煮酒暢飲、纏綿到天明,現在只落得他形隻影單,恨不能拉住每一個街人,細細盤問,可曾看到他的娘子。

    “有話好好話,先生,人家車夫大哥又不是故意的,這大過年的,吵了不吉利。”君總管是個老好人,跑上前拉開兩人,君府的下人們好奇地把馬車圍了一圈。

    豆大的汗珠從車夫額頭上滾落,他一邊驚恐地拉實車簾,一邊一個勁地作揖,“先生,你不要生氣,說吧,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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