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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瀟一頓,又拿出張揚的照片擺在小衛面前:“這個人你見過嗎?”
“……這不是勳章牆上的優秀學員嗎?”
小衛皺著眉頭, 在手機相冊里翻出教育中心勳章牆的照片,放大給易瀟看:“楊永利有時候給我們上思想課,就會把勳章牆上這些學生的經歷拿出來顯擺, 不光這個人, 那個大老闆也在榜上……”
離開教育中心多年後, 錢超仍時不時作為講師來教育中心分享自己早年“改造”時候的經歷, 在教育中心呆了一段時間的學生都見過錢超本人。
至於張揚,似乎十幾年前逃離教育中心後再也沒有回來。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易瀟和專案組其他三名同行的刑警商量過後, 決定假裝“問題少年”的家長, 親自到教育中心一探虛實。
教育中心位於Y市郊區地帶,有一班公交車直達, 下車步行一分鐘便能看見一幢普普通通的四層大樓。
樓房前有個寬敞大院,大院再往前便是一扇高高的門了。
門衛通過內線與楊永利確認客人來訪後, 指指這幢老舊的四層大樓:
“楊主任辦公室就在一樓,你進門就能看見。”
進入大樓之前, 易瀟繞到大樓後面一看,這裡還有一個擁有四百米跑道的操場,操場周圍有一些低矮的房子,房子四周是圍成正方形的一排圍牆;從圍牆再往外, 便是一些民居了。
小衛的文章里說,每天凌晨四點,楊永利便會叫他們起床跑操,從天黑跑到天明。一年前,中心有個女生因為來例假肚子疼沒辦法出早操,楊永利就跑到宿舍樓把女孩從床上揪起來,讓她一個人在操場跑完其他人所有的圈數。
幾圈過後,女孩褲子前後全是殷紅的血跡,其他學生圍在跑道附近,看著女孩這副慘樣,心裡想的卻是多虧了她,他們今早不用跑圈了。
“易姐,有時候想想,我覺得我就是個混蛋。實話實說,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我沒辦法,我覺得在裡頭那一段時間,我慢慢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惡魔,只要不受體罰,讓我做什麼都行……我覺得很可怕,我覺得……到現在我都覺得,我對不起那個女孩。”
望著這一片空曠的操場,易瀟不由自主回想起小衛的這段話。
在極端環境下,何需三個月?只需三天,一個正常人就可以被塑造成惡魔。
易瀟停在楊永利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楊永利一臉微笑出門迎接:
“你好,你就是易女士……哦不,易小姐吧?”
易瀟點頭,腳步隨著楊永利走進辦公室。
櫥櫃裡陳列著一排排獎盃與證書,記載了楊永利二十多年來獲得的無數榮譽與頭銜,“心理疾病治療專家”,“青少年心理疾病前沿治療法先驅”,“法利夫大學精神疾病研究專員”等等。
櫥窗對面牆壁上掛著楊永利參與各種社會活動的合影。
易瀟讚嘆了句:
“楊主任,您真厲害,拿了這麼多獎,有這麼多頭銜。”
楊永利左右看看,謙虛一笑:“哈哈,這些都是虛名,不值一提。治療青少年的心理疾病才是我一生的追求啊……易小姐,你今天來是?”
“我有一個弟弟,不好好上學,和社會上的一些人混,前段時間染上了毒癮,我不想送他去戒毒所,怕留下不好的記錄,所以……”
楊永利接話:“好說,好說。”他熟練地從桌上文件夾中抽出一份資料交給易瀟,“戒毒案例我們也做過,你看看,這是當事人的回饋。”
這份文檔上清清楚楚寫明教育中心治療毒癮青少年採取的方法,後面附有三個實例。
“毒癮這個事情比較可怕,我們中心一般都要把孩子和其他人隔離開,單獨治療,否則萬一孩子毒癮發作,傷到其他同學就不好了。”
“楊主任,我弟弟被隔離以後呢?貴中心有什麼具體的治療措施嗎?”
“其實和大多數戒毒所一樣,主要是採用藥物治療,再輔助些其他手段,比如電擊療法,當然,易小姐放心,我們中心採用的電擊療法完全在人體可承受範圍內。電擊療法在世界上也是獲得認可的,請你放心。”
為了增強說服力,楊永利帶易瀟到四樓的電擊治療室親自體驗一番。
在體驗中,楊永利使微弱電流通過易瀟手臂的皮膚,那感覺就像被螞蟻咬了一口似的,算不上疼。
“這台機器是進口的,世界名牌,很貴,對人體危害是最小的。我們平時用的就是這麼大的電流,電流作用於人腦,對神經有一定刺激作用,能從生理上改變孩子吸毒的這個癮呢。”
這番話易瀟自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根據小衛的描述,楊永利在說服家長時經常採取這種手段,讓家長來體驗一番電擊治療,家長反應都是有一點疼,但完全可以承受,體驗過後也消除了對電擊治療的恐懼和疑慮。所以聽到自己孩子在治療室里大喊大叫,也只覺得孩子誇張了。
“我明白了,謝謝楊主任。”
“客氣客氣,如果易小姐你滿意,可以找時間帶你弟弟來一趟,我先看看孩子的情況,你們再決定要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