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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感謝克里夫先生對我的認可。”阮螢端起面前的紅酒杯,“這份工作,我接下了。”
雷蒙德也很高興見到阮螢接下了艾倫的委託,這樣的聯繫使得他更有機會去探尋阮螢的神秘背景。
正好前菜已經上桌,雷蒙德舉起酒杯道:
“今夜,敬我們的首席小提琴手聞澤先生——更敬阮小姐和艾倫。”
—
“緊張嗎?”
第二天阮螢坐在片場的椅子上等著的時候,江斯年在她旁邊坐下。
阮螢的助理鍾月在娛樂圈待的時間不短,對這位低調的影帝也有所了解,雖然江斯年的異性緣很好,但也不是喜歡混在女人堆里的人。
見他這段時間有幾次都主動來找阮螢,鍾月心裡有些犯嘀咕。
阮螢收起劇本,答道:“還行吧,我就是有點擔心待會兒借位的時候我出差錯。”
對於經驗不多的新人來說,借位打耳光的確跟演技無關,是個技術活。
“這個不難的,我教你。”
比起唐導給她講的,江斯年講的要更詳細容易理解一些,阮螢聽得認真,風帶起她臉頰的碎發,有幾根粘在了唇上。
江斯年正在給她示範動作,兩人的距離離得有些近。
不知怎麼,江斯年突然不假思索地伸手替她撥開了粘在唇上的碎發。
兩人都是一愣。
“螢螢!”那邊的副導演喊了一聲,“到你了——”
“……哦。”阮螢回過神來,指了指那邊,“我先過去了。”
江斯年也鎮靜下來,點了點頭:“加油。”
一般電影拍攝的順序,並不是按照最後放映的順序拍攝的。
所以接下來要拍的這場戲,是電影情節漸漸走向高潮的一段。
淪落風塵、周旋在軍閥政要之間的葉苓得知了年少時為了家族而放棄自己的初戀情人已經成親,所娶的女子幾乎是少女時代的自己的翻版。
已經面目全非的葉苓看到了與曾經的自己一模一樣的林曼淑為救越琛跪到了她的面前,並不知道葉苓與越琛往事的林曼淑求葉苓出手救越琛出獄——
這場戲,就從這裡開始。
江斯年從監視器里靜靜地看著鏡頭裡的阮螢。
“林小姐。”紫色紗幔層層疊疊,室內悠悠飄起的香霧之中,女人的容貌有些縹緲,“越先生入獄是他自己犯了法,做錯了事,我一個歌女能做什麼?”
帶著點地方口音的語調嬌軟甜膩,光是這把好嗓子,就足夠勾魂攝魄。
跪在地上的林曼淑原本也是容貌極盛,但她慌張瑟縮的氣質無疑給這份清麗美貌打了折扣。
“葉、葉小姐……”林曼淑聲若蚊蠅,出身正經人家的婦人表現出了對這種風塵之地的不適應,“你跟阿琛是朋友,你是知道他的,他性格剛直,怎麼可能……”
“哈。”
坐在紫檀木椅上的女人譏諷輕笑。
林曼淑有些茫然無措。
“性格剛直……”
葉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的身段婀娜,剪裁得體的旗袍掐出了一節細若柳枝的腰身,她的氣質和普通的風塵女子有些不同。
那種搖曳風情之下,還透著一點小女孩似的倔強和傲慢,既讓人想要捧在手心小心呵護,又激得人想要征服這股倔強,狠狠踩在腳下。
江斯年看著與平日氣質截然不同的阮螢,怔愣得說不出話。
不只是他,一片寂靜的片場,幾乎每一個男人都被這樣的尤物牽動著目光,一分一秒都捨不得挪開。
就在此時,葉苓蹲下平視著跪在地上的林曼淑,清媚的眉眼帶點溫柔笑意。
“林小姐這對耳環倒是很漂亮。”
林曼淑不知她為何提起,低聲說:“這是結婚的時候,阿琛……”
話未說完,葉苓猛地扯下了她的耳環!
“啊——!”林曼淑疼得捂著耳朵慘叫。
“這對耳環,是那年我跟越琛逛街的時候看中的。”葉苓面無表情之餘,眼中又有些別的情緒蔓延,“他當時說跟我說,阿苓啊,我不想用家裡的錢給你買禮物,等我以後賺了錢,我給你買更好看的。”
捏開的血包有鮮紅的血從指縫流出。
“他有跟你說他想要娶你嗎?”葉苓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跟我說過。”
“他說等他父親回來,他就讓長輩請媒婆到家裡給我下聘書,到時候八抬大轎,風風光光迎我進越家的大門。”
說這話的時候,葉苓不知望著何處,淚漣漣的眼忽然閃過出鞘的刀鋒。
她轉身一把揪住了林曼淑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你所說的性格剛直的好丈夫,曾經為了他的家族,拋棄了與他私奔的戀人,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賣入妓院而袖手旁觀!”
“不許哭!我十六歲的時候傻呵呵地等著越琛來娶我,結果呢?結果他沒有!他娶了你!越琛把你捧在手心安安穩穩的在這亂世過了五年!你有什麼好哭的!!”
特寫鏡頭下的葉苓有著極其複雜的目光,她瘋狂又冷靜,痛苦又解氣,這種堆疊的情緒並不是刻意設計,而是極其自然的從心底流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