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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女兒明明已被當今皇上看上,不過那時候皇上還不是皇上,只是一個不太起眼的藩王,人家親自上門求娶,戰焚聽見的也是這番相去無幾的話。
後來戰焚才知道女兒一早心儀了前朝太子,原本戰焚就不太看好,因為那人野心實在太大,遲早為禍自身,不過女兒生死相逼,這才讓她嫁給了太子。
但前朝太子代先皇出征莒國,一去果然就無回了。看著女兒痛不欲生,幾欲尋死,戰焚真是把心都操碎了。
先皇痛失愛子,在收到戰報後幾日就扛不住悲痛,去了,留下遺旨傳位當今皇上。
皇上對女兒的深情是有違倫常。可戰焚也不希望女兒就此生無可戀,所以也就默許了,心想過上幾年,有了骨肉,她也就不會再尋死覓活了。但沒想到她最終還是如此決絕地選擇了與那人共赴黃泉。而且還用了十年的時間把一腔恨意都灌注在了自己兒子身上。在槊兒九歲那年就布下了如此難解的局,根本就是想將衛國,乃至戰家都一併毀了。
戰焚這十幾年為了這個局已經心力交瘁,再不想同樣的事發生在無雙或是槊兒身上。
因此漠然問道:“那女子是誰?”
無雙搖了搖頭,“恕孫兒不能相告。”
戰焚怒了,一個這樣,另一個又這樣,戰家的家法都快成擺設了。外面那個治不了,難不成自己的親孫也沒辦法治了嗎?
“去祠堂跪著。跪到你父親回來,若你到時還是這般冥頑不靈,就讓他執行家法好了。”
無雙起身,徑直走了。
戰焚順了下氣,走到門口見到院裡二人正在說話,也不管了。
幾步過去便問:“槊兒。無雙究竟看上了誰家姑娘?”
秦槊愣住了,柒月自然也愣住了。
半宿回過神,秦槊才發現事情好像鬧大了。自己想脫身,卻把無雙拖下水,這做法的確不夠磊落,但他也是為無雙好,不想看著他越踩越深,自己是肯定不會放手的,只是沒想到無雙會說這樣的話。
不過以無雙那直來直去的性子,說出口也不是不難理解。
秦槊不願事情鬧得更大,影響柒月,唯有苦笑一下,“無雙不過是使性子罷了,胡亂說的。外祖父不要當真才是。”
戰焚哪能真的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相信,“不可能。無雙從不說謊。”
秦槊有那麼一瞬捂頭的衝動,這的確是那小子最大的優點,也是他最煩人的地方,他也被他惹惱過無數次了,有話就是不肯好好講,非要強調那個事實幹嘛。?還好秦槊睿智,“對!無雙從前從不說謊,但跟了我這麼些年……他若不說謊,如何替我圓謊?說說也就慣了。再說你把他逼得這麼急,他能不找藉口脫身?我回頭說說他就是了,你也別當真。”
戰焚將信將疑地看他兩眼,覺著似乎又有些道理。自己這孫兒已那麼久不見了,人總是要適應一些自己原本不想適應的東西。看來真是這些年關心他們二人太少。
不過戰焚也不想,如果不是女兒布下這樣一步死棋,事情又怎麼會成這樣?一開始她把所有人都騙了,就是要槊兒與戰家和皇上玉石俱焚啊!
“那個……你該不是罰了無雙吧?”秦槊太了解他這個外祖父了。
“他頂撞我,不該罰?”面前這個就是罰得太少了才會目無尊長,那個再不管教下就要上天了。這都什麼事。成親這麼大件事能由得他們二人這麼胡鬧嗎?
戰焚甩甩手走了。
柒月卻擔心了,“他會怎麼罰無雙啊?”
秦槊一早見識過了,回答道:“能怎麼罰?不就是跪在戰家祠堂里到他滿意為止嗎。無雙那身子受得住。”
不過很快他又補了句:“我去看看他。”
☆、55
無雙一個人跪在祠堂里,面對著戰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沉默不語。
一陣,聽見腳步聲,有人走了進來,盤腿坐在他身旁的墊子上,陪著他呆了一會兒,長長舒了口氣問:“上次陪你這樣是幾時?”
“八歲。”無雙面無表情地回答。
秦槊低笑,“我記得好似因為我拐了你玩兒,你忘了練你爹教的槍法。”
“還發脾氣了。”
秦槊點點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脾氣發出來就好了。你壓抑自己太久了。有話說出來會痛快一些,別憋著啊!我洗耳恭聽。”
“忘不了她。”
秦槊噗地一聲笑了,“她每天都在你面前走來走去,怎麼忘?你需要的是放下。”
無雙點了點頭,但是……
“放不下怎麼辦?”
秦槊替他嘆了一聲,“放不下就是你自己為難自己,誰也幫不了你。”
“你不介意?”無雙挺意外的,不自覺地就把臉轉了過去。
秦槊皺著眉頭笑笑,“介意什麼?又不是她喜歡你。即便是她喜歡你,我也不會和你客氣。”
“若是你真輸了呢?不會將我怎樣?將戰家怎樣?”十五年的歲月,無雙覺得自己是了解他的。他對戰家積怨已深,這些年之所以能勉強依附,也是因為戰家還有個戰無雙,他不想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