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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上的白衣血跡斑駁,好幾處地方已經破損不堪,搭著頭,仿佛已經失去了知覺。
旁邊跟著跑進來的向辰急得都快哭了,一邊小跑一邊喊:“殿下……殿下……不得了了。”
那是戰無雙?柒月真心沒把他認出來,平時威武不凡,英氣十足的輕年將軍經過一番血戰竟然面目全非。戰爭果然殘酷啊!這時候倒有點感謝秦槊把自己帶出來了。
沒等這群人進門,秦槊已站到了門邊,大聲斥責道:“喊什麼喊?吵得殿下心都亂了,殿下今晚嚇得不輕。把人放下,向辰留下,其他人沒殿下通傳都不許進這院子,不可騷擾殿下休息。”
幾人趕緊把人交給向辰,秦槊見他無力攙扶,自己走下台階接了過來。
這群人剛剛退了幾步,只聽戰無雙有氣無力地稟告道:“沒有活口,驛館已毀。”說完身子一沉,險些跌倒在地,原來他方才還有一點意識支撐。
秦槊一聲不出把人抗在背上,徑直向屋裡走來。沒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又吼了一句:“向辰,滾進來。”
向辰回過神,屁顛兒屁顛兒地跟進屋裡,柒月把門關上,秦槊已將人放到床榻上了。
“沒用。”秦槊罵了一句,也不知道罵的是戰無雙還是向辰,“還不滾過來瞧瞧?”
向辰打進來的時候,身上就背著一個布包,聽見這聲,趕緊從包里摸出一個小枕包,屁顛屁顛跑到床邊給戰無雙診脈。
秦槊看見他那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腳把他踹開,怒問:“他明顯受的刀劍外傷,你診什麼脈。止血!”
這回向辰聰明了一點,從包里摸出針灸包攤開,開始施針,也不知道是給嚇的,還是剛才受了一腳,反應有點慢。
柒月看見秦槊臉色不好,但確定他剛才是留了力道,伸手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殿下,大夫看病的時候,還是別去打擾了。”
秦槊沒說話,只是看著床邊兩人,臉上沒有什麼情緒。
柒月擔心戰無雙失血過多,小心問他,“要不要給戰將軍再請位大夫?”
“不用。”
柒月還沒弄明白這句不用是什麼意思,就聽向辰喃喃說道:“我向辰治不好的人,那這方圓百里就沒人能治了。”
柒月看他年紀不大,居然口出狂言,更為戰無雙擔心,不覺蹙起眉頭來。
秦槊正好轉頭看見,負手走到一邊坐下,說:“他家往上數三代都曾出任太醫院正。這小子呆,但不笨,七歲能識百草,十歲時還救過我一命,可惜是個庶出,娘又死得早,後來爹爹走了,便被嫡母趕出了門。幸好命不好,運氣不錯,碰巧遇到戰太尉,把他送來我身邊,讓他從了母姓。從此在齊陵郡潛心修習祖上傳下來的醫術,我府里所有的奇難雜症都是他治好的。這點兒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你大可放心。”
“這點傷?”柒月真是覺得這人太冷血,戰無雙半條命都快沒了,他居然說得輕描淡寫。難道在他眼裡,屬下的命都不是人命?
誰知道秦槊不但沒對自己說錯話愧疚,還變本加厲地問:“不是這點兒傷是什麼?傷得比這重的常有。”
柒月不想和他爭辯,轉過臉不再出聲。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柒月聽見向辰鬆了口氣,“殿下,血止住了,戰將軍性命無虞。方才順便診了次脈,沒有內傷跡象,不過有些力竭。只要處理好身上幾處傷口,休息幾天,定能生龍活虎。”
“開方,讓他們去抓藥。”秦槊看也不看,吩咐完就起身準備走開。
“等等,”向辰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殿下,輪到您了。”
“滾開。”秦槊臉色非常難看。
柒月莫名其妙,直到向辰捉住秦槊一隻手,兩人拉扯上來,才見到他的手臂好似有傷。
秦槊今天裡面穿了一件暗紅的長袍,加上那件黑色外套,以至於柒月一直都沒發現他居然也受傷了。可一路上這傢伙馭馬遊刃有餘,扛她那會兒眉頭也沒皺過一下,臉上那淡然的神色居然把她也瞞過了。不知道痛嗎?難怪會說這點兒傷……
“殿下,臣以為你還是讓向大夫看看比較好。”別一會兒傷沒多深,感染了就麻煩了。柒月可是知道這個年代治療炎症相當棘手,更別說萬一得了破傷風命都會沒有。
秦槊或許是被向辰纏得煩了,把手一伸,不耐煩地說:“看看就好。”
向辰趕緊鬆開秦槊腕上的袖扣,正要撩起袖子查看傷勢,一下想起什麼,轉臉對柒月說:“杜姑娘,麻煩您迴避一下。男女授受不親,這是禮教。”
柒月差點兒被他噎著,不過也確實不想在這房間裡面呆了,轉身就往門外走。
“回來。上哪兒去?”沒走幾步就被秦槊叫住了,“現在你是殿下。見過殿下需要迴避嗎?”
柒月轉過身問:“那你們打算迴避我。”
“一屋子男人,避什麼避?”秦槊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淡定自如,柒月差點兒就真以為自己是男人了。
“殿下……”
“殿什麼下?沒聽到我說的話?”
這下連向辰的話也被他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