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這樣持續了近半個月,柒月每日除了早朝,就直接回了秘書省。
初冬剛至,京城就下起了第一場雪。
柒月窩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整理一些書冊典籍,秘書省里一位小吏突然捧了幾本冊子過來,給她說這是皇上要的,催得急,讓她立刻送過去。
以往這些事秘書省都有專人處理,有時候皇上要得急,甚至會命身邊的內侍親自過來取。柒月幾乎沒有機會見到皇上,不知今日究竟什麼事讓他想起了她,這肯定是皇上點名的安排。柒月不敢怠慢,拿了冊子,披上斗篷便往前朝殿去。
來到御書房門前,田公公進去通稟了一聲,很快皇上就有了回應。
柒月捧著書進去,皇上正坐在他的書案邊,與人商討著事情。柒月一眼便見到坐在下首的人。
錦衣華服,氣質雍容,雖是這樣,也掩蓋不了他身上越來越顯渾然的王者霸氣。
秦槊自打回了京城,這種氣場在他身上便越來越濃郁,舉手投足都是一種即將君臨天下的樣子。笑容少了些,陰沉的眼眸里的凌厲卻越發犀利。
“如晦來了?”
柒月趕緊將書交給身側不遠的內侍,俯身一拜,“微臣參見陛下。”
皇上讓她平身,接著才說:“聽說你日前病得厲害,如今身子可有好些?”
“臣謝過皇上隆恩。臣只是思念家鄉親人,有些鬱積,因此病了。臣之前已回過一次家鄉,在家調養了一月,現在已經好了。令皇上記掛,臣罪不敢當。”
二人說話時,秦槊只是端起茶杯潤了下口,又將被子輕輕放了回去。
皇上笑著說:“今兒與槊兒在此聊起朕的身子,朕無意中就想到了你。說起來你當初教給朕的那些法子的確是十分管用,這一年多,朕感覺年輕了好幾歲,之前的病痛也少了些。想起許久沒召你來說過話,因此趁著讓人去秘書省取書,順道便傳了你過來。槊兒方才說起他母后宮中的臘梅應該開了,既然正巧都在,陪朕出去走會兒。說起來你二人君臣一場,應該好久沒聚了吧?”
柒月領命,皇上打頭先走了出去,秦槊路過柒月身邊和往常一樣,一句話沒說。
三人由田公公和一眾內侍陪著,來到從前皇后住的那處宮闕。
自打皇后過世,此處已是人去樓空。除了偶爾有人過來灑掃,僅僅只有皇上思念亡妻時才會到來。
宮內陳設與十六年前幾乎沒有任何分別,皇上一進門便是一聲長嘆。
正可謂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桃花依舊笑春風。
☆、91
皇后早年的寢宮一般是不會讓人進的。不過秦槊是在這裡長到十歲的皇子,柒月又曾經是他的內臣,因此皇上沒有特別避諱。興許也是興致上來了沒作他想。畢竟這裡的人早已經香消玉殞。
三人來到宮中一處梅林,此時一部分的臘梅已經含苞待放,香味十分濃郁。
柒月第一次來到秦槊小時候住的地方也十分好奇,東張西望地看著,以至於前面的人停下腳步都沒留意。
柒月一下子便撞了上去。
秦槊轉身扶了她一把,二人眼神交匯,愣愣地看著對方。好一會兒,秦槊才鬆開手,提醒:“注意看路。”
柒月點點頭,他便將臉轉了回去,看不出什麼表情。
卻聽前面的皇上回頭笑道:“當初你母后也時常如此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槊淡淡應了聲:“女人心,難猜。”
柒月接話道:“女人只會在失神之時才會如此。”有什麼難猜的……
“哦?”皇上來了興致,“莫非如晦對這也有鑽營?”
柒月不知道如何接話,想了想說:“自幼微臣父母便是鶼鰈情深。微臣在他們身邊長大,因此有些粗見。不敢說鑽營二字,只不過是見得多了,所以才有些感悟。”
皇上點點頭,卻還是依然惆悵。
柒月知道他是念及當初髮妻對他的冷漠,又想了想才說:“不過有時母獅為了護住幼小的小獅子也會變得十分兇猛和殘忍。”有的感情因人而異,被逼無奈,即使是女人也會做一些狠絕的事。
皇上一開始似乎不太明白她怎麼會說了這麼一句這樣突兀的話,不過一陣後突然眼裡有些亮色。卻沒多言。
三人又在梅林里漫步一會兒,皇上突然問秦槊:“槊兒,你最近和尚兒是怎麼回事?”
秦槊應道:“父皇不必太過焦慮,兒臣與五哥……只不過是在做戲。日前有前朝餘孽與兒臣聯繫,兒臣擔心江山社稷,因此……”
“前朝餘孽?”
三人進梅林時並沒有人跟來,但秦槊如此直白也將柒月嚇得不輕。
不過很快就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了。要肅清黨羽必然是個大動作,皇上遲早會懷疑,這事讓秦尚說不如秦槊自己說清,這樣反而不會惹來皇上太多的懷疑。有誰會將對自己有利的勢力說給人聽?
果然,皇上沒過一會兒便好似自言自語地說:“原來還有這樣的事。看來朕的確沒有防備此事。”畢竟皇后曾是那人的太子妃,這些年……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