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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月走下馬車時,四周很安靜。外面除了陳管事和車夫,多了一群手持長戟的士兵,見到柒月立馬把她圍了起來。
這些人後面,一人高高坐在棗紅駿馬之上,雍容威儀,氣度不凡。幽幽的目光中透出一股鳥瞰天下的輕蔑。
說實話,柒月有點不合時宜的大跌眼鏡。剛才在馬車裡,聽著這位太子的聲音,早已在心裡勾勒出一個畫面,白馬,皇子應該是很童話才對。這時見到真人才明白,幻想和現實果然是有差距的。
衛國這位太子殿下看上去起碼也有四十出頭,儼然一副大叔模樣。國字臉,遠山眉,厚厚的嘴唇上還有一片小鬍子。或者年輕的時候還算相貌堂堂,不過也只能說是勉強算而已,至少不符合柒月的審美。柒月是比較喜歡小鮮肉的。
雖然柒月是被“請”下來的,但現在的態度看在周圍人的眼裡卻十分無禮,直到發現身邊的人要麼錯愕,要麼憤憤的表情,她才提著裙子慢悠悠跪了下來。
“拜見太子殿下。”這六個字說得字正腔圓。
正值而立之年的大衛太子一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前面的女子,微微眯了下眼,好像很開心看到她的出現,正打算說話,卻聽見地上的女子大聲喊道:“殿下英明,請替民女們做主。”
太子愣了愣,還是頭一回有人象頌揚父皇那樣讚頌自己,回過神才問:“做什麼主?”顯然不是很明白即將發生的事。
柒月在馬車裡早就已經聽出那位什麼安清伯與眼前這太子似乎不和,而且在那處園子裡也好像聽過同樣的言辭,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白白浪費?至於太子是不是壞人一點都不重要,反正安清伯不是好人這點是鐵定的。
於是柒月把自己怎麼被擄,如何脫身的經歷簡單地述說一遍。最後指著一邊呆站著,嚇得不知作何反應的陳管事說:“殿下若是立馬去那處園子捉人,必定可以一網打盡。”
太子聽完幽幽地看了陳管事一眼。陳管事早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面色蒼白,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一齣好戲在等著自己。趕緊跪在地上喊冤:“殿下莫要聽她胡言,小人……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安清伯可是懷王的岳丈,是皇上御筆親封的三等伯爺,怎敢罔顧法紀?她……她一定是受人指使,想對我家伯爺不利。”嘴裡雖然仍在砌詞狡辯,但冷汗已經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有沒有這個膽,去查查不就清楚明白了嗎?陳管事方才一席話好像是在暗指南宿大使有問題呢!殿下可不要錯失懲治壞人的良機。”柒月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賭對了,不過跟著陳管事去驛館遲早會露餡兒,所以故意把良機兩個字說得特別大聲。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宜快不宜慢的。再說污衊他國來使的罪名恐怕也不小,萬一兩國因此陷入戰亂,他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太子看了兩人一眼,居然抿嘴笑了,“來人。把安清伯家的管事和馬夫押下,火速往園子拿人。”
聽到這句話,柒月長長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這次是真的賭贏了。太子和懷王果然是有心病的,通常人在這個時候一定不會錯過良機。
不過柒月也知道自己可能陷入了另一個更大的麻煩。
太子讓柒月引路,柒月卻希望找到機會脫身。但礙於身邊有太多士兵,只能先憑記憶帶這些人返回安清伯的院子。
抓捕進行得很順利。
太子一早命人把陳管事和那名馬夫控制了起來,加上之前並沒有什麼閒雜人聽見這事,因此小四一點兒沒收到風聲。太子帶去的人很快破了門,他才知道大難臨頭,太子命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捕了園子裡所有的人,從園子下面幾個地窖里救出了二十來名女子。
人證物證俱在,陳管事再也無法抵賴,只能一口咬定這些女子都是自己擅自抓來的,與安清伯無關。
太子也不急著審問,讓人將一干人犯和獲救女子一併送往京兆尹衙門,好像是要公事公辦。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饒有興致地轉過身,對著柒月抿嘴一笑。
“姑娘好像還沒告訴本宮,你是什麼人。”
柒月早就料到他遲早會問,一路上已經想好怎麼樣應對,這時候遊刃有餘地回答道:“回殿下,我……民女只是一個路過京城的外地人。殿下不必太在意。”
“本宮今早聽聞,昨日京城大街上突現異象。一名奇怪發色白色衣衫的女子忽然現身,驚嚇了京城百姓。父皇很是憂心,命本宮徹查此事,姑娘的發色真是獨特,可否告知一二。”直到這時柒月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昏睡了一整晚,真是慶幸什麼都沒發生。
說實話,柒月這會兒有點兒後悔當初不聽爸媽的話,做個普通一點的女孩兒多好?至少沒那麼多特徵給人辨認。
“那個……殿下,我只是有點營養不良。不是什麼妖精,我也沒有突然出現,只不過是他們以訛傳訛。”
太子蹙緊眉反問:“營養不良?”
“打小家裡窮,沒吃飽飯。你看,我可不像是什麼圖謀不軌的人。只不過是個柔弱的普通女子。”
太子哈哈朗聲笑了起來,“新鮮。好!本宮暫且不為難你,不過這件大案是你首告,所以還需你幫上一幫。”